“讨厌,你是坏人!”
“这就坏了?嗯…那我干脆一坏到底吧!”
“啊啊,不要啊!…”
舒服的席梦思大床上,翻滚着两条人影。细一看,不是陆如江与王婉君,而是王健柏与王淑芬。他们时而你上我下,时而你下我上,缠绵得好不热乎。温柔的灯光把王淑芬的脸照得红扑扑的,隐约可见鼻尖的汗珠,显得更加娇美动人。王健柏注视着她,像看着一个可人的尤物,贪婪而迷恋。
忽然,她伸出手阻止了他:“不行啊,阿柏,其实这两天我都是危险期,前几天都没叫你戴套了,但今天不行,特别危险,真的不可以不戴的啦…”
听到这一句,他的内心顿时如波涛汹涌般激烈。这不就是与王婉君早已商量好的、一直期盼着的事情吗?——既可以使王淑芬元气大伤、吃足了哑巴亏,还可以不负半点法律责任,世界上最完美的报复女人的办法不过如此!“如果能弄出个宫外孕、大出血什么的,叫她终身不得生育,那是再好不过。”这是王婉君的原话。他不得不承认“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在王婉君的计谋面前,他相对简直是零智商。他压根没有想过叫王淑芬终身不得生育,可是再想一想这些日子面对的种种王淑芬的虚情假意,他便觉得怎样报复她都难解心头之恨。
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装模作样央求道:“能不能不要戴,我保证,保证体外,相信我!”
她还是摇摇头:“不可以。你们男人就是自私,才不会知道人流有多痛苦!”
他心中暗笑,表情却仍装作镇定,点点头,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扎了洞的套亲自戴了上去。一边戴一边想着:“二十块钱买本书就能换来这么绝好的报复机会,真是我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二十块钱。”
两个人又缠绵、翻滚在舒服的席梦思大床上,发出一阵阵调戏与娇喘的声音。
……
晚上十点,女宾部的中班终于下班了。林小安与那些服务员一样收拾着东西,换衣服。她的手脚总是比她们要快一些,因为在这里她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人会跟她叽叽喳喳聊天。她也识趣,不去主动与任何一个人说话,不再自讨没趣,永远板着副面孔,自己做自己手头的事,等待这场“二奶风波”渐渐平息,等待上头的“一纸调令”,再将她调回前台,或者是调到会计去。
等她忙完这一切从天晟出来,再走回奥甲新天地的时候,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了。
过了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时刻,小区里的窗口已有一半熄了灯。远远眺望,星辰度假村和王府大酒店的霓虹灯大招牌在夜空里显得格外显眼,把建设路附近那些大楼招牌的风头都给抢了过去。天晟、星辰、王府,最牢固的黄金三角,占据了不夜城下江市最繁华有利的位置。这些,她认为就算本来不属于她,也不该属于高明明那个女人。可如今,高明明突然从角落里横杀出来,夺走她林小安的一切,一跃而上成为冠冕堂皇的杨家媳妇,才一个月,就领了结婚证,风风光光地明媒正娶进门。而她林小安,竟然莫名其妙沦为了“踢正房致其流产的二奶”,终身摘不掉这口黑锅,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出了电梯,她没有急着转弯回到那个压抑的宿舍,而是站在11楼通道的窗前,远远眺望这个城市的夜景。夜风吹起了她额角散乱的头发,她闭上眼,任泪水悄然从眼角流出。
左耳边的世界仍然是一片空白。当她闭上眼,心底不由得产生一种恐慌,无端的恐慌。她开始害怕天黑,害怕闭眼,因为一旦闭上眼,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仿佛就隔绝了一大半。她忽然开始理解海伦·凯勒——那个活了88岁却有87年活在无声、无光世界的美国女作家。是的,没错,当黑夜来临,或者当她闭上眼,她仿佛就是半个海伦·凯勒,生活在半个无声、无光的世界,没有谁能够体会这种绝望的滋味,这真真正正是绝望的滋味,当只有一只耳朵、半个器官能感受这个世界的时候。
她迫不及待睁开眼,把眼睛睁大,好让多一些的器官能感受这个世界。她没来由的把星辰、天晟、王府三块霓虹灯大招牌当作是救命的稻草——毕竟那是夜空中最亮的东西,它们至少能让她觉得脚踏实地地踏在这片土地,而不是被卷入了黑洞。
“叮——”一声电梯铃响,她忙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几个中班的服务员回来了。看到她站在窗口,她们像看外星人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交头接耳暗地嘲笑起来。
“站在窗口,不会是要自杀吧?”“嘻嘻,自杀才好了,宿舍清静点!”“她才不会自杀,人家是要当会计的人,有远大的志向呢,哪会自杀?”“怎么还不跳啊,站着犹犹豫豫的!”“哎哟,这种人最烦了,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指望得到人同情吗?要死快点死,留在世上积累粪便!”
她们说得不大声也不小声,不至于太明显,每个字还都真真切切入了林小安的耳朵,像是故意叫她听见的。她突然讨厌自己仍然有一只右耳是完好的。心像刀割一样,却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背对着她们眺望窗外,竭力平复波澜的心绪,吞回所有倔强的泪水。
她们一边窃窃私语讥笑说着,很快就拐了弯,再往前走两步,便是宿舍大门了。可就在这时,走在第一个的小周突然发出了骇人而凄惨的尖叫,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