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王立彬的声音戛然而止,家里顿时一片死寂,就好像刚才一切的声音不曾出现过似的。但是水之湄无比确信,刚才那一声“明明”绝不是她的幻觉。
轻手轻脚靠近了卧室,将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像做贼一样。可王立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声音说得越来越小,她除了极个别的字眼,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明明,明明,明明!”他压低了嗓门与电话那头的何俊毅发起火来,“为什么一提到她,我们之间就没法好好沟通?我说了,批斗计划已经取消了,我也是刚刚从小李那儿知道的,你居然还觉得15万多了,多了?多了?!行行好吧,15万多吗?何况对杨虹来说,15万就是放了个屁那么小的事!敲诈?勒索?呵呵,你去告发我呀,你去告呀,顺便告我上次的故意伤害呀!高明明自己都愿意选择被勒索这15万,你还去告,你这不是在破坏她的计划吗!一口一个军人,一口一个遵纪守法,何俊毅啊何俊毅,我真的好难理解你的脑子,高明明都对你这个样子了,你那么操心她的事情,何必呢?”
他的嗓门压得太低,卧室的隔音效果也实在是太好了,水之湄已经使出全身本事把耳朵贴在门上,可还是听不清楚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伸出手想要敲门,可手抬到了半空,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电话那头,何俊毅也对着电话咆哮:“我操心,关你屁事!我好歹还会为人操心,你呢,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我都不知道你这种僵尸一样的赚钱机器活着有什么意义!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王立彬捧着手机刚想怒吼,耳边传来的就只有“嘟嘟嘟”的忙音了。
“咚”的一声闷响,他把手机往后面的床上一摔,一只拳头重重砸在了桌上。
虽然听不清楚里面刚才说了什么,可这一声闷响,水之湄听得真真切切。她吓了一跳,再也不犹豫,连忙去拧门把手,谁知却被从里面反锁了。她只好喊道:“老公,你在干什么!”
王立彬回过头,视线转向了那扇门,眉目间仍带着刚才的怒意。
培训中心的阳台上,站着何俊毅一人。他用力一拳捶在了墙上,捶得手生疼,他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踢了墙一脚,踢得脚趾头也生疼。
“吗的。”他骂道,却不知是在骂什么,“老子才懒得操心高明明的破事!15万,本来就是放了个屁那么小的事,对杨虹来说!我只不过是,我只不过是…万一把高明明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那所有人不都得倒霉?”
他又往墙壁上狠狠踹了一脚,满头烦乱的思绪不知该如何表达。
“笑话,关我屁事,我去关心这种人干什么!他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他倒霉就倒霉了!枪毙又关我屁事!”
把君怡新送的手机往兜里胡乱一揣,用力拍了拍乱糟糟的脑袋,走进了室内,决定将一切抛在脑后。
……
将微笑的面具调整到了适宜的频率,王立彬终于打开了卧室的门,“阿湄,回来啦。”
“你醒啦。”水之湄也努力装出温柔的笑,装作自己没有听见那一声“明明”。
他淡淡点点头,看了看外头地上放着的菜,“哟,买了这么多菜。”
“要给你调养调养身子。”她摸着他的脸,十分心疼,“你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昨晚,你又喝得不省人事。听说你要多吃粗粮、豆制品、蔬菜才行。”
他用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手,感激道:“阿湄对我真好,比我自己对我都好。”
她忽然羞涩地笑了,脸上飘过一团红云,瞟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轻声说:“老公,我还有一件好事没有告诉你呢。”
“什么好事?”说到这,王立彬才想起音乐节上那通没打完的电话。
水之湄调皮地挤了下眼睛,卖起了关子:“你猜呀,昨天你都没猜对呢,我看你昨天在忙,没时间,现在又不忙,总有时间好好猜一下了吧?”
王立彬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方面我是真不行。除了捡到钱,我真猜不到什么。”
“不行啦,你不可以这么马马虎虎,敷衍人哦!”水之湄挽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
王立彬只好胡乱猜道:“呃,不会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吧?”
“这个跟捡到钱有什么区别!”水之湄撒娇地抗议。
王立彬辩解道:“当然有区别,区别大着呢!你想想,捡到钱是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都可以,街边、小吃店、车站、报亭…什么地方都有可能捡到钱,可是中彩就不是这样了吧?好歹还得等到开奖了你才能知道自个中了没,就算知道中了,你彩票丢了还是不行吧?你也还得去领个奖才能拿到钱吧?我听说还有贪官收购人家中了头彩的票来洗钱呢,捡到的钱能有这功能吗?你说捡钱跟中彩它能一样吗?”
“好啦好啦别说啦!”水之湄瞪了他一眼,否认道:“才不是中彩呢!”
“那是什么?”
水之湄撅起嘴抗议:“你怎么不猜了?快点猜呀。”
王立彬揉了揉太阳穴,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烦燥之气,他耐着性子,压住那股烦燥之气,边揉太阳穴边说:“我智商低,真的猜不到了,你就说吧,我的好老婆。”
水之湄看不透他的心事,仍在撅着嘴抗议:“不行不行,你都不用心!不要以为说好话能哄到我,快点认真给我猜!”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