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是影密卫的后起之秀,但同时也是其间至今无人可超越的传奇之一,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是冷兵器里的奇才,仅凭二十枚金钱镖,就足够让东南亚热带雨林里的各路亡命之徒避之如瘟神,而这,还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雇佣兵与杀手,向来是两个独立甚至于某些方面完全相对的体系,代号“贪狼”的苏辛若是团体作战,那他就只是一颗尽职尽责的螺丝钉而已,可若是这枚零件落了单,那他一个人的作战单位便是整个独立分队,且从未失手。一心多用以加持演算不差丝毫在这个世界里并非少见,可令人闻风丧胆的关键处在于他是以何种手段在行动力方面造就了这种近乎神迹的分身有术,你要讲如来的八大自在神通?不好意思,我们是无神论者。
“杨爷对您的工作进度有些不满,我们也因此提前结束了假期。”话语间三人以最为稳妥的角度自然而然地行成合围之势,为首一人继续说道:“前来听从辛少的吩咐。”
没有得到苏辛的回应,为首那人也不生气,反而认为理所当然,强者为尊,能站着的人才有资格评定是非,这很公平。与苏辛成四十五度角的“鱼肠”眼神遮掩不住的阴寒与狂热,能和几无破绽的对手叫阵,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按杨爷的意思,接下来辛少可以稍稍休息。待我等完成任务会与您齐回复命。”语气顿了一顿,说话的人稍显犹豫,继续道:“请辛少不要令我们难做。”
苏辛将最后一口苏打水喝尽,慢条斯理道:“是谁给了你信心,四个人就想留下我?”
“辛少可能不清楚,那第四个人是‘离勾’。”话语落下,这人肌肉紧绷,不顾发丝间留下的一滴汗水,紧接说道:“只要辛少点头,‘离勾’愿将解药和一双手臂奉上,此生再不踏入毒师领域一步。”
苏辛默然,也有些惊异,因为他自己是真的没有想到安然洗白身份已在那支没有番号的队伍里效命三年之久的毒师居然还会听从杨家三叔的调遣,如此说来杨颜邺脱身有麻烦也是在情理之中了,可是眼下要做一场局中局的戏,契机在哪呢?
就在等待答复的三人即将要松口气的当口,双方身上均响起了传讯设备的提示音,本就紧张的局势瞬间滑降至冰谷。苏辛放缓了呼吸,左手迅不可查地在胸间膻中穴连击三下,向着如临大敌的三人毫无情绪感地笑了一笑:“还真是瞧得起我,居然还有第五个后手。”
“我没有下达要对苏晴出手的命令,我马上去查他是在奉谁的令?”
“不必了。”
语尽,苏辛左手五枚铜钱激射而出,右手后发先至,食指无名指破开皮肉,撕断了一人手臂的肌肉纤维;面对直刺自己面门的一根银针,锋尖因长时间淬毒而泛着异样的墨绿色令人心寒,挡开来人的鞭腿,抄起用过的空瓶子将那枚阴险的暗器纳入其中,在毒针透底而出的同时转而刺入了另一人的脖颈,避开要害,苏辛以硬挨三刀的代价解决了两个战斗力,不再恋战,打碎天花板的日光灯,突围而去。
简易的包扎过后,苏辛的脚步有些虚浮。他自然清楚不知何时吸入体内的毒素已经对神经系统产生了干扰,郊区的农田里生的有马勃类的菌菇,可他不清楚这种损害造血功能的刺激性眩晕感是否会和该药草相冲。苏辛苦笑,杨颜邺还真是自己的克星,人还没到就已经乱了他的方寸,如果迎合这位少爷的安排,那么他先前做得功课就未必能够全然派得上用场了,自己安排在苏晴身边的人会有提早暴露的风险。苏辛狠狠咬了下舌尖,驱散那股可怕的困意,开始重新思量自己名义上的三叔本意是要做什么。杨颜邺放弃原有计划不用,肯定不会是心血来潮,自己过早落马对他而言有害无利,如果影密卫的出现只是为了对自己实施监视和督导,那么刚才那几位人物根本没有必要冒着被传首通缉的风险公然入境,毒师“离勾”现在看来应该是家主的手笔,既然有安排却并非做得天衣无缝,这不是那个三叔的风格,杨颜邺脱身是有麻烦却是可以解决的麻烦,所以说苏晴那里出现的第五人同这位喜好无影壁灯的老人不是一条心,这是第一个变数。
按照杨颜邺的手笔,名义上的对立两方却能同时收到苏晴有险的消息,这应该是大少爷无心插柳的安排,想试一下自己在苏晴身边留没留后手,很显然,这颗可以决定孰强孰弱的关键棋子很没出息地上当了,只是不清楚在这场角力中究竟暴露了多少,这是第二个变数。
今晚发生的所有自然会在极短时间内分毫不差地被整理到三叔的书桌上,老狐狸眼里最大的变数当是他的亲侄子,可那时候杨颜邺应该已经到了l市,鞭长莫及且有种变相性质的爱屋及乌,这种捏鼻子有苦难言的尴尬情景便是第三个变数了。
紧跟其后的情感牌会是杨颜邺的接下来的主打,既然他要的是需要自己配合的计中计而非台面上的斗法,如此说来连他自己都未决定是要以何种面目去向他的父亲作解释了。不论顺利与否,自己于他而言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吧。
苏辛缓缓站起身,习惯性地又去大略地回想一遍,却突然神情凛然。三叔是老狐狸,不能说谋划皆为神来之笔,但也绝不会是今日这般漏洞百出,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对他造成了迷惑?这颗不明所以的烟雾弹又是谁放的呢?苏辛揉了揉脸颊,脑袋里的神经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