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也许——是——”
长虫直起身子倾斜着想往前爬,晃动两下又猛地扑倒在地,轻轻扭动着身子像在挣扎,突然噗嗤一声,一只手臂从那些触角中伸了出来。
“佛爷!”“张启山!”两人同时喊着扑了过去。
从破口处又探出一只手臂撕扯着,张启山从里面钻了出来,浑身裹满黑色的虫血,只有双眼充血泛红。整条长虫头部被撕得皮肉分离,绽开一朵绝艳的黑色大丽花,张启山踏着血肉走出来,宛如从地狱回归的恶魔。
张启山摇晃着身子被吴邪扶着坐在地上,双手抹了一把脸,这才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
吴邪心中生喜,双眼不知怎么就红了,低着头硬把眼泪憋回去道:“我说张大佛爷,你能不能别吓人。”
“你这是干什么!”张启山倒没注意到别的,异常愤怒的一把握住吴邪的手臂。
吴邪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还没包扎,结结巴巴的说:“不小心割伤了。”
张启山百感交集,愣了半天却吼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傻啊!”
“我——”吴邪吓得呆住,不知哪里出错。
“你有把握打得过那东西吗?”
“没——没有啊。”
“那你扑它身上去干什么!!”
吴邪明白症结所在,也恼火起来:“我不是怕它偷袭你吗?张启山你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其他的不用你管!你尽做些力所不及的事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我要费心去想你怎么办!你怎么样!你在哪里!你会不会受伤!”张启山握紧拳头,用力砸在地上,“我们是来盗墓!不是来过家家做游戏!要生要死都是自己的事!就算是我真出事了!你们也必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给我活着出去!吴邪!你给我长点脑子!像这种无用之事,我不希望看见第二次。”张启山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冷冷的指着吴邪还在滴血的伤口。
“张启山!”吴邪咬着牙从齿缝之间挤出来几个字,全身颤抖着站了起来,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顺着脸庞滚了下来。
张启山心中也难以言喻,益发觉得自己和吴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夹喇嘛张启山干过不少。救人这种事,外人的话必须十成十的把握,自己人哪怕是二月红,低于八成张启山不会去尝试,二月红也笑着说过同样的话。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来的,既然沾了这淌浑水就得有这个觉悟。
但是方才,吴邪恐怕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却毫不犹豫的——
琨儿看看两人,先帮吴邪止了血包扎伤口,吴邪默不作声任由他动作。
“佛爷一直跟我们说,有力救人,无力救己。听上去很冷血是不是,其实佛爷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回来。但是现实摆在面前,我们都没有人可依靠,很可能也没法去救助,所以最低限度至少要保住自己。”琨儿包扎好后,拿出备用手电说道,“佛爷,我去周围看看,您先歇一会。”
“嗯,小心一点。”
吴邪兀自站在那里,渐渐回味过来这些话,只是下不了台阶,一时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等琨儿走远,张启山微微一抬眼,正看见吴邪脸色苍白倒是眼睛通红,胸口一热什么情绪也瞬时软化,伸手扯了一下吴邪的衣袖。
吴邪顺从的盘腿坐下,张启山拍拍他的脑袋问道:“你还好吗?”
“你不必想那么多,我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负责,不用你担心。”吴邪这会已经不是赌气,他回头想过,如果再发生一次是不是还会这么做?如果是,那便没什么好后悔的。假使上天给你两次机会,你都会选择同一条路,那么不管得到什么结果,都不必抱怨。虽说当时是一时冲动,但吴邪已经明白,自己必须为这冲动承担理智与情感的双重重担。
“吴邪,我做不到。”张启山淡淡笑着。
张启山的声音黯哑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世上有什么能让他自己承认做不到的。张大佛爷做不到?呵,这是个笑话。也许这就是个笑话。
如果张启山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吴邪带来什么影响,也许他会选择不说。因为他发现,这世界原来有一种幸福竟然是令人不敢接受的。失也伤,得亦伤,所谓痛苦,大抵如此。
吴邪按捺住内心的悸动,直起身子瞪视着张启山,“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难道你认为我就可以吗?”
“至少我希望能教会你可以。”张启山脱掉满是血污的外衣,衬衣一早烧掉,只能□□着上身。
吴邪脱下外衣丢给他,“张启山,这一点你一辈子都教不会!”
“然而我们没有一辈子。”张启山低头捡起外衣,默默穿上,双眼的涨红已经褪去,却为何仍是如此疼痛。
不,不是——吴邪全身每一分每一寸都在颤抖,缓缓伸出手,这半尺的距离却隔着不可企及的遥遥时光。吴邪抓住张启山的衣袖,不让他起身,垂着眼眸问道:“张启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送你回去,我说过的。这个时代不适合你。”张启山蹲跪在地,想要扯出衣服站起来。
吴邪说不出“我不回去”这句话,和平年代哼着小曲坐在小古董店吹着空调享受生活,闲了被胖子怂恿下下墓,累的时候交给王盟自己游山玩水。
另一边是战争、危险,和张启山——
又止步于此,吴邪不知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却固执的不甘心,竟抓着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