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的身子看着康健,实则亏空的厉害,常年的拼杀,中毒,心思沉郁,玉罗刹一掌把他全身上下的暗伤都拍了出来,此起彼伏地闹腾,虽说借此机会能一举治愈也是好事一桩,但是其中过程漫长艰辛,怕是得吃上不小的苦头。
百花楼里药味这几日浓得吓人,谁走进来估计都得给那味道给熏得吐出来,养在小台上的植物也被药气折磨的打蔫,花开的都比往年少了不少。
熬上药,花满楼给花浇完水,思量着是否要叫人把花移去郊外的庄子里,不然再这么熏几日,这些娇贵的小家伙们定然是要吃不消的。
“玉教主既是这般惦念,何不亲自去看一眼?”他放下水壶,开口道。
“还真是敏锐。”玉罗刹从房顶落下,靠在墙边,仍一副懒散的样子,“你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拉出去埋了,有什么好看的。”他想了想,又道,“没想到你治得这么尽心,我本来还以为你挺讨厌他的。”
“何以见得?”花满楼笑着问道。
“他干的是人命买卖,我以为你讨厌这个。”玉罗刹挑眉,拨弄着手上的金质饰物,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花满楼道:“若我讨厌他,阁下就算半夜把他丢进我的卧房,我也会把他丢出来的。”
自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苏幕遮是做什么营生的,干惯人命买卖的人身上总有股洗不去的血腥气,然而他本能的觉得,苏幕遮和普通的杀手不一样,就像没人会指责狼猎杀兔子以求饱腹,苏幕遮谈论杀人一如狼之于兔子,不为钱财不为乐趣,纯粹就是为了存活。
太过单纯的动机,单纯得让他兴不起什么反感的念头。
他很清楚,苏幕遮看待世界的角度,大抵是和常人不同的。
玉罗刹冷眼看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畅快的笑起来:“你果然看出来了啊,那小子是跟狼群长大的,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头披了人皮的狼。”
“是么……”花满楼叹息,“阁下又为何要跑来同我讲这个?”
要不是关心苏幕遮,玉罗刹怎么会没事跑过来和他唧唧歪歪,不就是担忧他没有如预想一样对苏幕遮尽心尽力吗。
花满楼心里门清,但是这种事玉罗刹可不会承认,他拍拍花满楼的肩膀,大笑道:“我是来提醒你,这么好用的狗,可别浪费了。”
说话间,他已飘然远去。
☆、番外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诗人眼里的豪迈壮阔之景,在战乱的西域却是死亡的象征。
战乱的西域是地狱,那么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是地狱的最底层。
那是一片很小的绿洲,几个戎装的士兵正在架锅做饭,锅上炖着肉汤,很香很香的肉汤,他们大声交谈着,舀起稠厚的汤。
乳白色的汤汁,洒上些胡椒调味,他们都喝得很香。
离他们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年龄都不大,蓬头垢面,饿得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出血,地上扔了个干馍馍,但是谁也没有去捡。
哪怕他们大多已经饿得两眼昏黑,也没有人去捡那个干馍馍。
上一个捡了地上馍馍的孩子,现在已经化成了锅里的烂肉。
有的孩子捂着嘴,抽噎着喊阿爸阿妈,一双眼睛里写满惊恐绝望。不久前他们还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不过是一场该死的战争,他们就全部沦落成了等死的两脚羊。
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锁着另一个孩子,他的双手被绳索磨出血,滴滴答答沁进沙地里,头发湿淋淋地往下滴水,乱发遮掩下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已经逃跑过好几次了,所以才会被绑起来,今晚锅里的人本应是他,但是当士兵把他洗干净之后,他们改主意了。
污垢灰尘之下是一张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蛋,虽然还小,但也能看出未来的貌美。
他们决定把这个孩子带回去,进献给自己的上司。
大将军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瘦弱娇小,长得漂亮的小男孩。
男孩很安静地蜷缩着,双脚光裸衣不蔽体,露出的双腿上遍布伤痕,接连几次的逃跑失败似乎已经让他失去了斗志。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
这一等就到了月上中天,黑暗里一堆篝火忽明忽暗,士兵们裹着被子呼呼大睡,轮流守夜。
午夜时分的沙漠冷得可怕,男孩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其余孩子蜷在一起取暖,他却被单独系在一根木桩上,手脚紧绑,脖子上挂了根绳子。
就像个牲口一般。
未干的头发在脑袋上结了冰,一动就能听见冰碴子碎裂的声响,他靠坐在木桩旁边,头埋在膝间,从碎发的缝隙里观察士兵的动静。
守夜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始终维持着相同的动作,相同的呼吸频率,直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骂骂咧咧地坐在火堆前面。
男孩瞳孔一缩,手猛地收紧,知道自己等待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开始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身体发抖,声音不大,却足够吸引守夜人的注意力。
这个男人和大将军一样,他也很喜欢娇小漂亮的男孩,轮到他守夜的时候,他往往更乐意从那群小羊里挑出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带到大沙漠里去做些什么他喜欢的事情。
男孩知道这一点,他也聪明的利用了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这张脸有时候也是会给他带来一些好处的。
守夜人狰狞地笑起来,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