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龄听出风声不对,只得不再多言。
楼下,顾海生就仿佛极度口渴,不停把酒往嘴里倒,一面喝,还一面和豆腐泉子他们有说有笑的。
其实那俩都笑不出来,因为他们早就看出,顾海生今晚的状态不对,绝不仅仅是想喝点酒解解闷那么简单。
一直喝了快一个小时,豆腐终于忍不住了,他劝道:“顾先生,您喝了不少了,这也快九点了,您该回去歇着了。”
顾海生放下酒杯,他冲着豆腐淡淡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看他那样懒懒的笑,豆腐不由心神一荡!
但他马上收束住念头,赔笑道:“我哪儿敢啊!但是您这样一个劲儿喝烈酒,对身体真的不大好。”
顾海生此刻,也喝了小半瓶威士忌了,他只觉不胜酒力,头微微有些沉。于是索性把头枕在胳膊上,歪着脑袋望着豆腐:“你是对所有客人都这样,还是,只对我这样?”
顾海生声音哑哑的,带着几分挑逗。豆腐被他说得一颗心一阵狂跳!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要是别的客人,我不会劝,顾先生喝这么多酒,那我就得劝一劝。”
“为什么我喝酒你就要劝?”
豆腐被他问得烦躁起来,他燥得身上都发热了,那些平时耍惯了的手段,全都失灵了,被顾海生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豆腐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吻他。
但他好容易强忍住这冲动,努力笑了笑:“您瞧,真的不早了,要不,我给傅伯伯打个电话,让他送您回去?”
顾海生慢慢坐起身,他叹了口气,仰头,把双眼闭上,嘴里喃喃道:“人人都希望我老老实实的,喝杯酒,都成了大罪。不,大概我本来就是个罪人,天天在办公室服刑还不够,恨不得伴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这番话,把豆腐说得一时心潮起伏!
他本想说,你想喝就喝吧,我不会再劝你了,你就喝个痛快!
然而这话,豆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顾海生睁开眼睛,他又低头看看手表:“确实不早了。豆腐,你送我回去吧。”
豆腐呆了呆:“那傅伯伯他……”
“老头儿累了一天,让他歇着得了。”顾海生伸手握住豆腐的手,笑笑道,“怎么,就是开趟车,你都不肯啊?”
豆腐被他软软握着手,那颗心,差点从嗓子眼狂跳出来!
好半天,他只得点点头,站起身:“好,我送您回去。”
依然是那辆卡罗拉,顾海生依然坐在副驾驶座上。豆腐一面心猿意马开着车,一面听着顾海生天南海北的乱扯。
“……当初在瀛海提议引进的人就是我,万万没想到,秘书竟然会第一念头想到把它用在我身上。报应。”
豆腐默默听着,他忍不住问:“但那件事毕竟是子虚乌有的,对吧?祁先生拜托您去见温蕴,您却被偷拍了照片,顾先生,您是无辜的呀。”
顾海生却转头看着他,忽然道:“如果,我不无辜呢?”
豆腐心里一惊!
但他旋即笑起来:“如果不是无辜的,今晚您就不会在独眼杰克喝酒,而是开董事会商讨对策了吧?”
顾海生笑了笑:“对,作茧自缚,说得就是我。可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觉得好笑,当初我为什么要力排众议,引进成本高昂的?难道我在潜意识里,也预防着自己犯案?”
豆腐赶紧说:“您在说什么呀!什么叫犯案呀,多难听!叫我看,就算您……呃,就算您找了伴儿,这也不叫犯案,人又不是神,谁没点儿私生活?”
“那要是,这私生活不被大众所接纳呢?”顾海生看着他,“如果我真的和独眼杰克里的酒童在一块儿了,豆腐,你会怎么看我?”
豆腐默不作声的开着车,然后,他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因此改变对顾先生您的看法,更不会就为了这么点儿事,改变对您的态度。”
“就是说,你还是不打算把我当朋友?”
豆腐一时噎住!
“好吧。”顾海生喃喃道,“反正我也不打算把你当朋友了。”
这句话,像薄匕首,在豆腐的心里,狠狠划了一下!
“为什么不说话?”顾海生看着他,“生气了?”
豆腐忍耐了良久,才淡淡道:“没有。我没什么资格生气,本来这话就是我先说的。顾先生有理由这么回复我。”
顾海生啧啧了一声:“你啊,和我如出一辙。”
“什么?”
“委曲求全。”
车行四十分钟,到了顾海生家,豆腐下来车,又替顾海生拉开车门。
等顾海生下车来,他淡淡地说:“顾先生晚安,那我走了。”
顾海生却一把拉住他:“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豆腐错愕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进屋来看。”顾海生说着,不管不顾把豆腐拽进屋里。
迎接他们的是杨嫂,她还记得豆腐,一见他来,非常高兴,因为上次就是豆腐及时赶到,头部受伤的她才得以送医,没有因此丧命。
“顾先生,阮先生今晚要住在这里么?”杨嫂问。
豆腐还没来得急回答,顾海生就说:“是呀,和以前一样。”
豆腐吓了一跳:“什么?!顾先生你在说什么呀,我得回去……”
“先别急,上楼来!”顾海生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我有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