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如山一听,就笑道:“废话!当然是要听顶级吓人的。”
温蕴眨眨眼睛:“就是说,你们想玩个吓死人不偿命的?”
他用这样的语气,大家的兴趣就都涌上来了,祁如山那俩朋友就说:“温蕴,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你没吓死我们,我们就不付酒钱!”
温蕴也不慌,盈盈一笑:“好啊,不过我先得问各位一个问题,一团漆黑的房间里,出现什么最可怕?”
有人说是鬼,有人说是贼,岳龄说,是尸体。祁如山的朋友说,是鲜血的气味。
“众说纷纭,不过我却有个答案。”温蕴笑眯眯起身,他走到门口,将房间的灯关上了。
“为了气氛,大家先在黑暗中呆一会儿。”
然后,他回到房间正中间,盘腿对着所有人坐下来。
窗帘拉着,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就听见温蕴慢吞吞的,细声细气的小声说:“漆黑一团的屋子里,出现什么最可怕呢?”
一屋子人,屏息以待。
白光一闪,温蕴那张脸毫无防备出现在黑暗里,潋滟一瞥,艳绝桃花,却悬悬虚虚,幽如鬼影!
好几个酒童尖叫起来,还有人吓得跌倒,带得椅子杯子咣当砸在地上!岳龄连滚带爬冲过去按开灯!
祁如山那两个朋友连笑带骂!
“妈的!活活吓得老子心梗!”
“我都差点尿裤子了!”
剩下温蕴一个人,抓着手电筒坐在地板上,捶地大笑!
岳龄笑道:“怎么会这么吓人?!你小子长了一张鬼脸?!”
“才没有啊!”温蕴一面抹眼泪一面笑道,“诀窍就是,把手电筒顶着下巴打开,那种光照角度非常可怕的!”
祁如山笑道:“温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招?”
温蕴有些不好意思,他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这才说:“我从书上看来的,一本古书。里面有一句词:‘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祁如山点头:“哦,是两当轩的《点绛唇》。”
温蕴眼睛一亮:“祁先生也看过这个?”
祁如山笑道:“小时候在我爸的书架上翻过,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两句而已。”
另一个客人就道:“可不就是桃花面么?如山,温蕴这张脸恰似桃花,倒是可以入画了。”
祁如山只是注视着温蕴,微笑不语,后者却不觉脸红了。
似乎就是在不知不觉间,温蕴开始受到客人们的欢迎,他生得漂亮可爱,性格天真里带着一丝狡黠,会讲医学院里的鬼故事,会说学校附属医院门诊那儿听来的各种笑话,他笑起来特别甜,又能懂客人心思,若是客人心里不痛快,他就会安静陪在身边,听各种乱七八糟的牢骚,却一点都不会腻烦,有时候还装模作样地给客人拿拿脉,说客人“五行缺酒、八字少肉”。
苏誉很吃惊,吃惊的同时又很高兴,他和豆腐说,温蕴的脑子总算是开窍了,哪怕就在半年前,他还对着客人整晚闷头不说话,让最有耐心的客人都大呼受不了。
豆腐也很高兴,但他的心里,又有点儿不安。
他明白温蕴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漆死后,豆腐手下少了左右手,很多本来该小漆去做的事,豆腐都不得不亲自去完成,这些,温蕴看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布丁那边,岳龄如今愈发出色,业绩连续好几个月都是第一,这么一对比,豆腐这头就凋敝得不像样了。
就在上次发季度业绩奖金后,温蕴找到豆腐,他和豆腐说,他会想办法把局面掰过来的。
当时他的态度无比认真,像是在念希波克拉底誓词。
豆腐很感动,感动之余,却没有做很多指望,他觉得温蕴的性格是天生的,这孩子天生就不是擅于周旋的类型,想让温蕴替代小漆站在他身边,那希望太渺茫。
因此如今,温蕴的人气蹭蹭往上涨,每个月拿来的酒水单,数据像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大,豆腐就暗想,温蕴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把自己变成如今这样的啊!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豆腐其实并不是太赞同这变化,学校那边,自从顾海生帮他解决了学费问题,温蕴的压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按照豆腐的想法,他该以学业为重,平时来独眼杰克跑跑腿,端端盘子,也就够了。
温蕴确实没有放弃学习,因为独眼杰克的营业都在夜间,哪怕他有些课程八点钟才上完,回来照样耽误不了陪客人,而且温蕴就睡在店里,这更节省了住宿费。
但是,只要不是在陪客人,所有人都能看见温蕴在学习,尤其周末没课,他更是从早学到晚,就坐在厨房窗下,支着一张简易桌子,挨着看报纸的冯振川,认真埋头苦读。起初还有酒童跑来撩拨他,后来布丁阻止了他们,他说,就让温蕴专心学吧,往后他做了医生,咱们大家看病也方便些。这么一说,才没人再打搅温蕴学习。
有时候,连苏誉都看不过去,就叫温蕴上楼来,到经理室来。因为冯振川做菜时油烟噪音都大,那样子温蕴没法看书。
豆腐就笑说,温蕴这样子看了叫人心绪复杂,晚上客人一来,他把书收拾收拾,转头就抱着酒瓶给客人斟酒,一个医学生,未来的白衣天使,竟然靠陪酒来赚钱,社会现实太残酷了。
苏誉却懒懒道,残酷个屁!陪酒有什么不好?温蕴家里那么困难,做普通的工作没有时间,赚得也少,他做酒童,每个月最少能往家寄两三千,爹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