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抬了抬眼,拖长的睫影在脸颊上扑了两下:“都热过两遍了,才回来!”
“什么东西呐?”
她推出臂弯里的碗:“老中医开的药,专给你疏通血管治富贵病的。”
凑近一闻,只觉苦辣刺鼻。“这么大的味,能不喝么?我怕苦。”他蹙起眉头。
“不喝?”小青立刻回了神,委屈的高声说道,“我亲自下厨、守着那只破炉子整整两个时辰,为了等你来,来来回回地热,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
“什么时候吃药和上不上进扯上关系了?你别动火,我喝便是。”邪焕生进退不是,只好捏起鼻子,一头吹气,咄咄地将一整碗墨汁全倒进胃里。饮完了还给她展示光溜溜的碗底“诺,你看我喝的干净不?”
“这还差不多。你干嘛呢?上蹿下跳,找什么?”
“前天刚买了桂花楼蜜枣呢?去哪儿啦?”
“你不能吃甜的,我全收起来了。”
“你也不打声招呼哇?!”
“你见过强盗抢劫前打招呼的么?”
看她一脸理直气壮,邪焕生顿时有种养虎为患的失败感。“我说小青,好姑娘,你给老夫我留几颗行么?我这一路回来,双腿像坐过老虎凳,喝下这碗老什子,更像灌过了辣椒水。”
而后,任他辜负年龄放下身段求的千回百转,小青她自面无表情岿然不动:“恩公,就算你下巴颏变尖了显嫩了,可这样子还真不适合你老人家!”
“算了,”他泄气道,“那帮我倒口水总成吧?”
她提起茶壶向碗里倒水:“正好把药给喝干净了。”
于是喝完一大碗苦孜孜的药水后,他才得以送走这位蛇大贵人。
蛇贵人前脚一走,悟空紧跟着就找上门来。
邪焕生心里一咯噔:妈的唧,敢情除我之外所有人全是一伙的?
他打着哈欠:“明早天亮就走,有事回头再说好么?”
悟空却将屁股往凳子上一安,根本无视建议。“有要事。”
“有何要事?”又打了个哈欠。
悟空正色:“你有事瞒我!”
啊,他已心生疑云了。邪焕生强笑:“什么事能瞒的住你,即便我有意,法海他….”
悟空不等他说完,指着鼻子道:“你瞧,我就说有鬼!”
邪焕生连忙推解:“三郎看上去身强体壮,你别被他外表糊弄。”
“假话!”悟空面容沉肃,低叱“你四人皆是为了解封雷锋塔而来,只是动机不同,我可有说错?”
“动机这词多难听呐。”
“我是信你了,你真信得过我么?”
邪焕生愣了愣,待要辩解,才说了个“我”字,脑袋忽然轰的一热。之后那股燥热飞快如电的流入身体四处,仿佛焚火吞身,要将魂也炼去。他迷迷糊糊说道:“悟空,我….我现在不方便讲,你快回去….”
“你是怎么了?”悟空见他神色怪异,忙伸手探了下脸,“怎么这么烫,怎么一回事?”
怎样一回事?小青他娘的把药给煎错了呗!邪焕生心里比死了还绝望,灼烧的痛觉愈渐强烈,不消几时,竟已难自抑:“你快走!呼…呼…我就要——”
“你就要….生啦?”悟空头上飘云,很懵懂。
“生你个头哇!”邪焕生汗如潮涌,急得像油锅里的小蚂蚁:“我就要行不轨之事,你赶紧走呐!”
“什么不轨之事?你这样我怎能走?”
糟糕,该怎么解释?他口干唇枯,眼前一片雾气蒸腾,旋即起了点点朦胧旖艳的幻想,越想摆脱幻想便越是美好….待视线稍回朗净,悟空已被压在了桌上!
这下悟空才恍然大悟:“你快起来!我去找解药!”
“解药?哈哈”邪焕生已如恶魔投胎,陷入欲海无法自拔,口齿不清地喏言,“我是一条好大的龙哇,上天喝水,把整条钱塘江上的水喝给你看,然后——”对着脸一顿狂啃,“啊…唔,你好凉好舒服…”
悟空腾起一只拳头,厉叱:“你快冷静!不然我一拳送你见玉帝!”
“嘘——别吵,梦会醒…”邪焕生一只手已游移来到股勾,嘴角涎笑,眼迸桃心。
悟空咬咬牙,抬起一脚直捣他胸口:“变态!下去!”
邪焕生如镇殿神兽般沉重的身躯咚的一声落下去,登时额头在桌脚上撞起一个大乌青。然而他的脸上丝毫不见疼痛,仿佛还挺快乐,还在九霄云外畅游似的,发出喝喝喝嘻嘻嘻的银笑。
悟空二话不说,扑到身上就是一顿痛打。既然唤不醒,干脆打晕得了!
☆、17
次日醒来,邪焕生只模糊记得把悟空压在桌上的情形,之后有过什么半点也想不起来。
悟空已走,留下一地狼藉,尽是打斗后的痕迹。
所以,他俩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呢?
顿时百爪挠心,罪孽深似醉打金枝、夜入皇帐,悔得他肠子发霉、羞得他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