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袭贵族,从亲王到伯爵,血缘关系复杂到让人不想弄懂;高官政客,从部长会议主席到战争大臣,没有哪一个职位不是走马灯一般地换人的;而新兴资本家,从维克托到米歇尔,就算没有政治诉求、或者此类愿望淡薄也必须给自己加一个——不然分分钟被对家恁死!
不夸张地形容,贵圈真乱!
更糟糕的是,国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国外还有人来搅合——在滑铁卢战役大败之后,不论是国王还是内阁,在制定方针政策的时候都必须考虑到某些外国人的想法,比如说奥地利的梅特涅。
这位梅特涅先生是奥地利帝国的外交大臣,已经获得了亲王头衔。最令他闻名的事迹不是在战争局势紧张时和拿破仑吵架也不是曾经做过外交人质,而是成功主持召开了维也纳会议;后者成为他外交手腕成功的铁证。
法国在这次会议里是战败国,发言权显然有限。而其他四国,奥地利、俄国、普鲁士、英国的地位相对有利。而除了英国之外,其他三国都持保守主义倾向。因为他们认为,革命正是欧洲动乱的源头;只要把国际秩序恢复到法国大革命以前,世界就和平了。
梅特涅正是这种观点的坚定支持者之一。他特别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法国会再次出现之前的事情,所以对自由思潮绝对抵制。
“你可以想想,梅特涅知道国王身边都是怎么样的人时会有什么想法。根本不需要都是我们的人;只要不支持保王党,那就是他必须拔除的对象。”维克托这么告诉夏尔。“不客气地说,我想我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了。”
夏尔对此只有两个感想:第一,活该你高调;第二,有人管太多!
都不用有什么详尽的历史知识,只要了解现在的形势,就知道奥地利正在走下坡路,是个外强中干的典型。换句话来说,梅特涅看着挺厉害,但那是他成功在别国面前营造了一个强国印象的原因,真要动手是绝对没希望的。
只可惜路易十八不那么想。国王陛下只想安安稳稳地坐自己的宝座,什么冲突都不想看到。所以,如果梅特涅提出抗议,哪怕只是口头的,路易十八很有可能就屈服了。
“从签订巴黎条约开始,他们有书信往来好些年了,”维克托对此表示,“我们不能阻止。”
得,这意思就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特涅给他们添麻烦、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吗?
不管如何,这就是现在的大前提。在这个前提之下,再给参加会议的人们分类就容易得多了——
一心一意保王的,相比于国王更关心自身利益的(偏资产共和),以及中立派和墙头草派,还有就是两个极端——宗教狂热者和自由主义者。
这其中,前面两种人数最多,谁也看不顺眼谁;中间两种相对少些,不过基本不影响局势;最后两种最少,但能带来的麻烦最大。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工科出身,夏尔对历史细节的了解相当有限,所以没法在这方面提出什么具体的可行性建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认为这件事没有办法解决;相反地,他觉得他的确能做出点实际的努力。
对平头老百姓来说,是国王宝座上坐的是谁重要,还是自家饭桌上能端出什么菜色更重要?只要他们能让更多的人生活水平提高,那民意支持不就妥妥儿上去了?再准备好资金、装备、军队,什么舆论媒体都要靠边站好吗?
这时候就该借用一句名言——枪杆子里头出政权!
维克托对夏尔的这种论点沉默了两秒钟。“你还真是直接。”然后他这么评价。
夏尔猜维克托大概想说他实在太过简单粗暴。但问题在于,这样才有效啊!“不然你拿出个更可行有效的办法?”他反问。
“你知不知道,一大群人吵吵囔囔没个结果的事情,到你这里就变成一刀切了?”维克托失笑。而且还是口气不小的一刀切!“这让我感觉之前的斡旋都是些废话,全都没用。”
“那是因为他们只会说,而我只会做。”夏尔不客气地反驳道。“但斡旋不全无用——至少可以拖时间,让我们准备好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
“只是拖时间而已吗?原来我在你心里的评价还是那么保守啊!”维克托似有所感。“不过,我不能说我没预料到你的这种回答;事实上,我得再强调一遍——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夏尔连白眼维克托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他的错觉吗,在第一次错误表白之后,维克托就抓紧一切可能时机、想把这第一印象刷回去?“再过半年就好,”他肯定道,选择性地接话茬,“拖过半年,他们就会知道,他们已经输了。”
“工厂都会盈利,资金就有了;而炼出来的铁可以制造机车,可以制造织机,也可以制造武器。”维克托说,语气意味深长。
“我可没打算用挣到的第一笔钱做政治投资,”夏尔强调,“但总有其他人会跟着做的。”
自己不上,让别人上?但竞争就激烈了……“你确定你能比他们赚到更多的钱?”维克托几乎是一瞬间察觉到了这种言外之意。
“回巴黎以前不确定。”夏尔干脆地回答。
也就是因为这原因才回巴黎的?维克托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肯定和科学院的那帮子人有关系啊!怎么办,一开始还是他提出找安培的,现在……
夏尔敏锐地察觉了维克托的这种不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