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我倒是曾见过他一面,多么清贵的一个儿,让他以女子之姿雌伏,唉--”
“别说了,新郎官过来了!”
只见迎亲队伍的最前端,萧玄珏骑着一匹通体雪白宝马,马脖子上系着一朵灿烂如火的红花。而马上坐着的人一袭大红喜服,满头墨发也用血红玉的簪子高高束起,很是喜庆。
只是他脸上刀斧削刻过一般明朗凌厉的轮廓和不带一丝表情的神色衬得整个人有些阴冷,丝毫看不出他作为新郎官的欢喜来。
身后的乐师将礼乐吹得震天响,队伍正中的八个轿夫也将琉璃盖顶的喜轿抬得一摇三摆,直对着丞相府的大门走过去。
到了相府,早已有喜婆在门前侯着,见迎亲的轿子抬来了,忙拉着嗓子扯着喉咙对府里喊:“新郎官来了,新娘子快出来吧——”
又三两步迈下台阶对着萧玄珏一脸讪笑,扑索索抖着脸上的脂粉道:“晏王大喜,奴家给王爷道喜了~”
萧玄珏兽眸微眯,墨中泛银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冷冷打在喜婆身上。
喜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干笑几声退至一旁。
萧玄珏抬手示意乐师停止奏乐,一手轻扯缰绳调转马头,然后将目光穿过相府的大门投向内院。越抿越紧的薄唇召示着他逐渐消失的耐性。
一柱香的时间,有脚步的悉索声传来,院子里不知谁喊了句:“王妃来了!”接着就有几个丫鬟小童簇拥着个盖了红色喜帕的人出现在门前。
看到门前那人时,萧玄珏的瞳孔有瞬间的紧缩。他皱了下眉,攥住缰绳的五指慢慢收紧。
“哎呀!王妃怎么穿了件白衫就出来了,错啦错啦,喜服应该是红色的!”喜婆看到云衍一身白衣出府,吓得脸色一变,忙跑上前推桑着旁边的几个小童要将人赶回去换衣服,急道:“大喜的日子怎么穿白衣,快去换一件!”
然而那几个小童却没有动,只是面露难色,低头用余光斜瞄着萧玄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喜帕下云衍微勾唇角,伸出五指纤长的手拦住喜婆的动作,他面对着萧玄珏所在的方向,淡笑道:“凤婆婆不要惊慌,云衍以男子之身嫁入王府,本就与女子不同,一件衣服而已,王爷还未怪罪,你不要乱了分寸。”
“这个……”喜婆怔了下,抬头去看马上的萧玄珏,试探着问:“王爷…您看……?”
萧玄珏侧首注视着相府门前一袭白衣头盖喜帕的云衍,他虽然肩背瘦削,却并不矮,挺直脊背时的坚毅反让人觉出几分高大来。
微微眯眼,萧玄珏几乎能感受到隔着喜帕那人望过来的目光。静默片刻,他一扬手示意乐队重新奏乐,摆正缰绳让马先行,道:“登轿,回府。”话毕再不看云衍一眼。
透过布料间的空隙望着马上那人冷俊的侧脸,扬鞭挥马的动作带着几分决绝,云衍弯起狭长的眸子再次轻笑了下,任身边小童搀扶着走到轿边掀开轿帘坐了进去。
“起轿!”喜婆长声吆喝,八位轿夫挺直了腰板将轿子抬起来,再看萧玄珏,他已经骑着马跑出去好远了。
路边瞧热闹的人也都“唏嘘”起来,皇上亲赐的姻缘,相府没有一人出来送亲也就罢了,怎么迎亲的新郎官也撇下新娘走掉?
云衍听着轿外传来的议论声,只拂了拂方才被喜婆抓皱的袖口,单手支颐斜靠在轿壁小憩。
萧玄珏一路目不斜视,端正地坐在马上,也不管路两旁各色的说辞,到了王府,他率先下马。
乐师见他停下,也停止吹奏。轿子一顿,安稳落地,云衍睁开眼来,喜帕下一双清隽的眸子分外清明。
“将飞雪牵回马厩。”把缰绳交到张德胜手中,萧玄珏吩咐道,撩起喜服的下摆抬腿就往府里走。
“王爷,王妃还没下轿呢!”张德胜手牵缰绳,半躬起身子低头小声提醒。
脚步顿了顿,萧玄珏侧首向轿门看了一眼,不觉皱眉。
“王爷,外面这么多人瞧着呢…”张德胜道。
随队伍一起来的喜婆也反映过来,忙笑着吆喝一声:“新郎抬脚踢轿门,夫妻生活真和美——”然后又对着萧玄珏笑道:“王爷快踢了轿门迎王妃入府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王爷…”张德胜又唤了声。
萧玄珏只将眉峰颦得更紧,如兽的眸子盯着轿帘,半晌才阴沉着脸色退回轿边,伸手掀起帘子。
有风吹进轿中,喜帕晃动了下,隐约露出喜帕下那人尖削光洁的下巴,只是一闪而过。
“下来吧,难道王妃还想要本王抱你出来不成?”一手撩着轿帘,萧玄珏淡淡道,不带一丝情绪,而他望着白衣如雪的人的眼光分明带着不耐甚至恨意。
似乎并没发现对方的冷淡,云衍施施然起身,因为身高他要猫着腰,钻出轿门时发顶无意擦过萧玄珏温热的掌心。
隔着丝滑的喜帕,他感到对方的手掌僵了一下,便忍不住勾起唇角,却表现的云淡风轻。立在萧玄珏身侧,垂首缓声道:“云衍多谢王爷。”
收回手负在身后,萧玄珏眼观鼻,鼻观心,只顾朝王府走。走了几步却发现并没有人跟上来,他不悦地回头,果然看到那人还在原地。
“王妃怎么不动,难道真要像女人一样让本王抱进府中吗?”
“出嫁从夫,夫为上,云衍自是不敢劳烦王爷。”云衍淡淡道,顿了顿,他向前迈了一步指指头上的喜帕,“可是,现下…烦请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