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四下,只见破了两个大洞的灰乎乎的破旧帐子,不远处放着一张桌子,却是三根腿的,缺失掉的其中一根腿,则凹凸不平的泥块给垫着,桌上正放着缺了嘴的旧茶壶,由那“窟窿”处冒出袅袅的热气,旁边摆放着的个盛着灰乎乎黑水的破碗,空气中似乎飘浮着类似中草药的气味。
“你醒了,哥?”
这时候自外面走进来一个灰布短衫的□□岁的男孩,脑袋后面松垮地梳着个髻,头发甚乱,他进来懒懒地瞥了李瑾一眼,那样漠视的眼神,使李瑾觉得,他进来似乎是来看自己死了没有,见他“活”过来,这男孩蔫蔫地抬了抬脑袋,冷漠地低身又去做手头的活儿。
“我怎么了?”李瑾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孩子,由于背着光,只能看到阳光打在他的耳朵上,照下一片营养不良的黄。
“哥哥以后莫要再去找那贱妾,待朗儿长大,力气多了,定帮你除了那对狗男女!尤其是曹横,我帮你杀了他!”
男孩低着头咒骂,带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狠辣,只是语调很冷很冷,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一样。
李瑾记得自己黑天彻地的忙了一通霄后,拒绝了安妮的邀约,钻进酒店一头栽到了周公怀中,可是醒来后,却遇到这些,他表情凝固,脑仁阵阵发痛,麻抖的感觉几乎无法忍受。从里面窜出一叠一叠的画面,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一个秀才身。
本主与他同姓,只是单名一个敏字。
而眼前的这个男孩,是他的亲弟弟,名为李朗。
一敏一朗,李瑾笑了。
李父是以走镖为生,李敏天生体质弱,拳脚功夫不行,于是父亲便希望大儿子能考个文状元回来……多少也算是有个功名傍身,不受人欺负。
额,李瑾秀气的眉毛紧紧揪结在一处,这个时代以力为尊,文状元不太受到重视,相反武状元却甚得推崇与陛下所爱,尤其是武力头等又兼在学问之长,更获宠爱,在朝堂上丞相之位甚至是由曾是武状元之人而居,而真正的带兵打仗的武将,则在这整个大敬朝,力居头等!
李瑾动了动身体,只见身着破衣褴衫,浑身痛,再攥攥拳头,好吧……软绵无力!
他叹息一声,朝对他爱搭不理的李朗伸伸手,只问道,“妹妹怎样了?”
那个一直啼哭不停的婴孩儿,便是这个身体的亲生妹妹。
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因产下妹妹后,得知父亲走镖亡故,又兼父亲同父异母的二叔以及其媳逼仄,这才血虚气愤之下,抑郁而死。
母亲死后,他们便被赶了出来,家产地产皆被二叔夺去。他们兄弟妹三人,被赶到了曾经这个家中养鸡鸭之地的破落矛屋。
只在这时,与李敏同村的相好美丽的春花姑娘,突然嫁给了村里的二横子曹横,李敏好说歹说都留不住人,加上父母突然身亡,心爱的女子又嫁作他人妇,愤怒之下,对自己灌了半瓶子白酒,但冲进了曹横家……
结果,十岁的李朗追过去时,只看到李敏呕血昏倒在路旁,胸口赫然有个碗口大的紫黑拳印。
原主体力不遂,又是个长年读书的秀才,被这当胸一拳,欺辱愤懑,重伤又加上心血攻心,一命呜呼。
李氏宗族原也会替李敏出这口恶气的,只不过,曹横一把力气又是里正之侄,再加上这大敬朝崇尚力量,以力为尊,就算是文人秀才也是一定要把好力气的,否则就算以后考取了功名,金殿之上,武力值通不过,也是要名落孙山的。
李敏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是村中惟一的秀才,可也因那点薄力而为人诟病。
打了一拳便打了吧,李氏宗族的人唉了一声,背着手回头就走了,更没往下提讨公道的事。
李瑾郁闷,晃晃脑袋,他倒没有想将初恋夺回来的打算,更没有找曹横算账的意思,因为他不爱春花,二者他确实没力量,去找人算账,还不是找死么?只是原主心头这口气,噎在他的喉眼上,弄得他也跟着难受。
“只喂妹妹吃了些凉水,睡了……”李朗闷着脸,小小年纪眉宇间隐含戾气。李瑾看到他放在身侧的肉拳头,始终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