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不理,仿佛并未听到一般,只伸出双指,对准白思齐的心口,似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而白思齐则再次用扇子甩开她的手,却被她震得后退了一步。
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地道:「罢了罢了,八音盒在此。」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绝伦的木盒,交给了红衣女子。
而那女子接过盒子后便似雷电一般瞬间消失,黎蕴甚至看不到她是向何方走去的,留下的唯有突然刮起的一阵风。
黎蕴很是诧异地问白思齐:「既然你这么爽快地给她,先前又为何抵死不从?」
后者一脸无辜,只道:「弟弟,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们打不过她吗?」
黎蕴:「……」
虽说这显然是原因之一,但能这么不痛不痒地承认,怎么就有点臭不要脸的味道呢?
被红衣女子这么一缠,林泱泱和白思齐都有些疲惫,加上天色也不早,五人便决定找个客栈住下。而安顿好后,耐不住寂寞的林泱泱又找上了同样无事可做的黎蕴。
「哟,小黎蕴!」
被叫做「小黎蕴」的少年一脸木然地看着林泱泱。
「何事?」
「陪我去大街上逛逛吧!」少女一脸期待。
黎蕴也不想扫她的兴,加上关于白思齐尚有许多疑问,便打算套套林泱泱的话。
「好。」
林泱泱熟络地挽起了黎蕴的手,两人高高兴兴出门去。
黄昏的市集已经没有几个摊档了,不过黎蕴料想本来就民不聊生,可能白天也是同样的光景。一旁的林泱泱虽被这些散落的小贩摊档吸引住,但还是认真地讲述着白思齐的事。
「白大哥可不常跟人提起他的事,所以我也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
「他呢,本来是在找当初给了义父十六字真言的道长的,可是一直没找到,却遇上了出门找他的我们。白大哥其实并不想跟我们回去的,但是这可能是近几年关于道长的唯一线索了。」
「这么说,你们也对白公子的来历不清楚?」
「的确是这样的,反正我们只要听义父的就可以啦!」少女笑嘻嘻地看着他,丝毫不知黎蕴心里在想什么,能想得脸上表情全挤在一块。
对于百草村的人,黎蕴是十分信任的,因为这是张梁将军的托付,也有前丞相范坚先生的名头担保。可是对于白思齐,这个人就显得有点来历不明了,可是他却是个连范坚先生都着急寻找的人……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成?
不死心的黎蕴继续问:「那今日遇见那红衣女子是?」
「那妖女!」林泱泱说得气愤,即时翻了一个白眼:「她每次一出现就管白大哥要那什么什么盒!烦都烦死了!」
「她跟白公子有什么关系?」
「呃……这我倒是不知道。」
黎蕴见她一问三不知,便叹了口气,心想走这一趟是完全浪费了。
两人不经意地绕了个圈,竟又看见了他们所住的客店……还有的是,客店前面正坐着他们刚才谈话的主角,一手举着一面太极两仪阴阳旗,一手在给自己扇凉风,乍一看上去像个仪表堂堂的公子。
……不,配上那么个肾虚的笑容,黎蕴觉得他脸上简直雕刻着「神棍」两个字。
就在黎蕴看得目定口呆的时候,白思齐的客人已经上门了,一位妇人与他一同坐在客店门前的石阶上。黎蕴带着林泱泱蹑手蹑脚地凑近,躲在了不远处的石桥下,打算偷看他想做什么。
只听白思齐道:「夫人上有老母亲,下有儿女,丈夫入伍,生活十分艰难啊。」
一股神棍气息扑面而来,黎蕴心想,这也行?
妇人年过二十有五,必然是上有高堂、下有子嗣的。而如今这世代,梁王陛下大动干戈,先是平定百越,后又北伐匈奴,几乎全国上下的男丁都被征召入伍,所以妇人的父亲、兄长、丈人和丈夫都很有可能去了打仗。再者,妇人身穿麻布,肯定不是出身富贵之家,生活拮据。
这不是跟说人家「父亲是男人,母亲是女人」一个意思嘛!
可妇人却没黎蕴想得多,只觉得惊奇,回道:「大师是怎知道的?」
林泱泱显然已经见惯白思齐的小伎俩,嫌弃道:「嗤!又拿这套出来唬人!」
白思齐的形象再一次在黎蕴心里跌到新低点。
「他一直都这样吗?」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
林泱泱沉痛地点点头。
而石阶上的两人也已经交谈不久,白思齐开始铺垫结束的准备,只听他对那妇人讲:「贫道这儿有两个护身符,能够保夫人和令郎平安无事。虽说夫人家中不会有大事发生,但在这般乱世下,总是安心些好……」
「别说了大师,奴家买!」
桥墩后的黎蕴和林泱泱:「……」
妇人走后不久,白思齐便把旗帜卷好收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石桥,看来是早就发现那两个自以为躲得很隐秘的鬼灵精。黎蕴双手抱膝地蹲在地上,脚有点发麻,大眼睛不悦地瞪着笑得老奸巨猾的白思齐。
「笑什么?」
「瞪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把话说出口,白思齐又是一顿坏笑,然后伸手把他拉起来。黎蕴只觉得太突然,一个站不稳便摔进白思齐怀里,蓦地被白思齐的锁骨磕到了下巴……也不知道谁比较疼。
而白思齐这才明白,方才这人是腿麻。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黎蕴比自己矮半个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