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林子晏作深思状,对他这一身伤似乎很好奇,最终跟黎蕴保证,会尽力帮助他恢复记忆,并调养身体。
这一来一去的问话亦把黎蕴心底的疑问挑了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落水那时,他分明是想起了些什么,可现在又通通忘却,让人百爪挠心。可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的自己,都不想再想起往事——那绝不是好事。
此时,把殿下托付出去的张梁将军马不停蹄地赶往咸阳城,仅四天的时间便到达目的地,可他进了宫却还是见不到梁王陛下。一问驻守皇城的弟弟张仓才得知,陛下和时逢出游,到如今还没回宫。
陛下出游一事张梁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陛下走了大半年,竟然都还没回宫!加上那道要求时肃自裁的圣旨……
张梁不禁想,陛下真的还活着吗?
「你的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张梁问。
张仓摇摇头,如实回答:「陛下已经走了半年有余,我派去的人都跟丢了,只知道此次出游是为了登会稽山。」
张梁思量了一会儿,觉着北方战火刚平,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又打起来。而且他还请了杨太尉来北边镇守,军队的事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便想着自己去追时正陛下。
他回:「我会带人追过去。」话锋一转,又严肃了起来:「而你再替我去一趟九原,给杨太尉回话。」
张氏兄弟的谈话从下午持续到了夜晚,这夜的将军府就与咸阳城内的家家户户一样,都亮起灯与家人秉烛夜话,但这样的太平,也许即将不再了。
三日后,仍滞留在大路镇的时肃和黎蕴终于决定明日上路。时肃劝过黎蕴先留在这儿把伤养好再启程,但黎蕴一心想着张梁将军的托付,只想尽快把殿下带往太原百草村。所以尽管黎蕴以往的内伤与新添的皮肉伤都未调理妥当,二人还是决定离开。
时肃带着黎蕴去给白思齐道别,先是礼貌地敲门,得到应允后再推开了他的房门。
「白公子,我与兄长明日便要离开,今日是来告别的。」黎蕴作揖,并朝白思齐点了点头,模样十分乖巧。
一脸肾虚的白思齐咳了咳,微笑着回答:「碰巧,明日我与子晏、泱泱也要动身去太原了。」
太原?那不正好也是他们的目的地吗?
时肃听完后,觉得太过巧合,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虽然他对白思齐等人还算信任,但还是不打算与他们同路,毕竟知人口面不知心。
这时白思齐又开口:「只是施小兄弟,你这一身伤……怕是不方便长途跋涉啊。」
黎蕴摇摇头,表示这不碍事,然后便带着殿下走了。
他们对白思齐谎称是去云中走访亲戚,而去太原的三人也须途径云中,看来明日还是须得与他们同路了。
黎蕴比时肃心更重,一双眼珠子溜来溜去,正在思量着要如何甩开白思齐。
「殿下,我想去云中的路上我们就暂且先与他们作伴,然后到达云中后先停留几日,并找找那位将军的熟人周老板。这样我们即使再去太原,也不容易跟他们遇上。」
时肃没有意见,只是在想怎么白思齐他们也要去太原呢?
就这样,结识几天的五人便一起上路,从大路镇出发到云中,一路上好不热闹。
林子晏除了初见那天问话比较尖锐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加上他说话轻声细语,为人体贴温柔,黎蕴早就把对他的一丝反感抛诸脑后。反而是他妹妹林泱泱,着实叫黎蕴叫苦不迭。
从她对黎蕴讲第一句话开始,他就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偏偏这小女娃还一直缠着他。
那是黎蕴第二天醒来,林泱泱坐在他床榻上,俯过身去盯着他,脸与脸之间约莫只有半尺,而这姑娘竟还说了一句:「你长得好美啊。」大概静默了一弹指,林泱泱才把头移开,然后也离开了。仿佛她过来就是为了看到黎蕴睁开眼的一剎,和对他说那句话。
更甚的是下午林泱泱说要给他看相,他想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一看无妨。结果可想而知,黎蕴觉得是自己自取其辱,也不能全怪别人。
她看得很认真,把黎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看了一遍,以至于什么细节都看出来了。
「玉手纤细,易生争端;胡须少许,命途多舛;口小唇薄,一生奔波。」
「敢情一句好话都没有?」
「不,有句话叫『男生女相主富贵』,我看你是其中的佼佼者,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黎蕴再次沉默,他觉得自己的男性身份受到了侮辱。
这女娃娃是不是以为自己背着把大刀就没人敢揍她?
而经过的白思齐正好听到了这一段话,他对林泱泱大加赞赏:「不错,很细心,同时也没有忽略大体的面相。」使黎蕴顿时对世界失去信心。
不对……神棍,这徒弟是你教出来的?
这样一来,这几天几乎是零交集的黎蕴和白思齐就莫名其妙地杠上了,或者说,是黎蕴单方面的看他不顺眼。
☆、红衣女子
大路镇和云中距离相近,早上出发,晚上便可到达。加上白思齐财大气粗,雇了四匹好马拉车,才不过黄昏时刻便在云中城找好客栈投宿了。而因为有「亲戚」在此,时肃和黎蕴便与白思齐等人就此拜别,而事实上则是拿着白思齐的接济费在另外一家客栈投了宿。
这天夜里,他们便出来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