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时间,庚六心中松了口气,慢慢转回脸来。
「你刚才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什麽呢?」
狱卒的大脸突然伸到他面前,把庚六的心脏吓得差点跳出口腔。不过这人见多了大风大浪,转回脸时,眼睛是闭著的,听到询问,这才把眼睛睁开,脸上做出惊讶的表情,一脸被吵醒的迷糊样道:「您说什麽?我刚才说话了?」
狱卒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麽异样。周围的矿奴都在睡觉,并没有人接近他。
「你给我老实点!」没有察觉出异常的狱卒不爽地用刀鞘戳了戳庚六的脸,踢了他一脚,又走回原位。
庚六眯眼看著狱卒的背影,脸上一点恨意不显,心中则在谋划如何把消息传递给手下几个心腹,再让心腹把消息传给所有矿奴。想要逃命,当然是越乱越好,只有所有矿奴一起闹,他才有逃命的机会。
传山屏息站在矿道口,眼看著明灵子从他身边走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传山脸色一瞬间阴冷了下来又立刻恢复原样。
明灵子脚步未顿,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传山伸手入怀,摸了摸庚二给他的龟甲,心想这玩意儿还真的管用。
从传山身边擦身走过的明灵子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传山肌肉紧缩,右臂微抬。
明灵子眼中露出疑惑,他刚才似乎感觉到什麽,可是身後并没有什麽岔眼之处,也许是那名太子殿下的气息影响了他?
明灵子决定立刻联络师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上次就已经办砸了事情,这次他可不希望再出现什麽岔子让师门怪罪。
躲过一劫的传山正准备隐入黑暗中,咦?传山抬头向矿道入口的方向望去。
和他一样的修魔者?而且魔力似乎比他还要低微。
通过磔魇的记忆,传山了解到修魔者和修道者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高阶者对低阶者具有绝对的威慑力,这是任何一个修魔者都无法逃脱的枷锁,在面对实力比自己强大的修魔者面前,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而他似乎受到骷髅果的影响,对磔魇的畏惧心理也压到了最低点。可就算如此,他对磔魇仍有三分忌惮两分敬畏。
不知来者有什麽来头,竟然敢不收敛魔气直接出现在青云派道士面前。
传山摸了摸下巴,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火把换成了灯笼,薛朝元一行人没有乘坐矿车,而是直接走了下来。
躲在暗处的传山看清来人瞪大了眼睛。这不是……?
朗国三皇子薛朝元!
好嘛,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比起好奇这位皇太子为何修魔,他更想把这人直接一刀砍了。
可二十年来的经历及经验告诉他,做人有时不能太冲动。
传山有龟甲掩去魔气也不担心会给人发现,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他虽然修魔不久,对修魔的常识也不是很了解,可是磔魇毕竟跟他说过一些,加上自己又特意翻找了这方面的记忆来看,此时观薛朝元的样子,再加上狱卒泄露的消息,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个数。
有数归有数,他也没有选择立刻对薛朝元动手,别说一边还有个比他高了五阶的道士在等著他,就是从计谋上来说,也不能在此时打草惊蛇。相反,如果他所想的真会成为事实,反而对他的计划施展有很大的帮助。
从军多年的他早就学会该狠的时候要狠,该硬的时候也不能软掉。救少数人还是救大多数人永远都是一个扯皮的话题,但对他来说这种事就很简单──看他的亲友在哪里。
如果在少数人那里,那我管你其他人去死。如果在多数人那里,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我这可都是为了「大义」。
就因为他有这种想法,王头才一直认为他不适合做一名统管全军的大将,只能当奇兵和亲兵来用。他自己对这个评价倒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觉得王头和他是一种人,可人家不也做了大将?
不过如果薛朝元真的是打这个主意,那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青云派道士,可会眼睁睁地看著修魔者在自己面前杀人夺命修炼魔功?
薛朝元敢有这个打算,他是否已经有对付青云派道士的办法?
而他在其中是否又能利用一二?
不提这边传山挖空脑筋想要怎麽最大程度利用这位朗国皇太子殿下,且说这位心怀叵测的皇太子一进入矿洞就捂住了鼻子。
臭!实在太臭了!
不说别的,光是尸体腐烂的臭味加上三百多号人一起拉撒的屎尿臭就足够让人熏倒。
身为修真者的明灵子自然有办法可以隔离这些味道,那些狱卒也习惯了囚牢里的各种怪味,这里的味道虽浓郁一些,但忍忍也就忍过去了。
可薛朝元是什麽人?就算他曾经在战场上也待过一段时间,可谁敢真的让他经历那些血雨腥风?更不要说军队的各种污糟之处。
薛朝元误入魔道,生吃人心後的尸体也被人立刻处理了,没来得及感受大批尸体腐烂後的臭味。如今各种恶臭搅成一堆猛地扑鼻而来,差点没把他熏得转身就跑。
刚才在外面就闻到臭味了,可也没想到里面会臭成这样。
几名薛朝元的贴身护卫也都捂住了鼻子,只有跟进来的那名直辖官员不敢捂鼻只能强自忍耐。
薛朝元觉得自己的胃口一下差了许多,可他总不能把这许多人一起弄到外面、让人洗净後再动手吧?
在狱卒头目示意下,几个大大小小的头目一起上前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