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亮出来,赵禁的耐心已经被磨光,正焦躁地想着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草丛就传来沙沙响,正预防备就听得熟悉的声音道:「小禁,等急了吧。」
「你干什么去了?」赵禁悬了大半天的心总算落下去,冲过去抱住苍无心,真想顺便把这个惹人担心的人撕了吃了,反正也饿了。
「抱歉,野兔比较难抓。」苍无心说着一手抓着用缠腰兜着的野果,一手提着两只兔子给赵禁看。赵禁抢过兔子往火堆走去,心想自己傻了,怎会同意让这位娇生惯养的王爷去弄这些事情,抓两只兔子都要用上大半天,让人白担心。
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飘荡在整个山洞里,野果已经被消耗了一大半,赵禁偷偷瞄到苍无心一向没有血色的嘴唇被那酸酸甜甜的汁液染成樱桃色,不禁红了脸,心里乱跳只得扭过头注意自己烤的金灿灿的兔子。
烤好之后赵禁对比苍无心手里那只变得焦黑的兔子和自己多年历练烤得引人垂涎的野味,伸手把自己的兔子换到苍无心手上。感到苍无心正侧头看着他,赵禁说:「别看了,吃吧。好好尝尝我的手艺,以后跟我在一起虽然比不上你在王府锦衣玉食,起码不会让你吃烤焦的兔子。」
苍无心呆了一会儿,却好像打定主意要糟蹋这只兔子一般心不在焉地把他放回火上,赵禁看得来气,心想这苍无心不会是以为兔子烤成黑的才能吃吧,推了他一把道:「我是让你吃吃看,没让你继续烤。」
突然他瞥见苍无心的头发在火光的照耀下颜色很奇怪,顺手就拉起来一缕道:「无心,你的头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么?」
「胡说,以前是黑的,怎么现在看来有点像是灰色的了?」
「火光的关系吧。」苍无心把那缕头发从赵禁手里抽回去,突然说:「我们现在是在望月郡,和临江城就只有一江之隔,就算你以前没有来过,自己还是找得到回去的路得吧?」
赵禁愣了一下,他看着苍无心的侧脸,觉得气氛有些凝重。苍无心从来不会逃避他的眼神,现在却说着奇怪的话不看他。心下诧异想不是要一起浪迹天涯么?为什么问我能不能自己回去?
「我没办法去送你,」苍无心道:「南方已经没有一处可以让我立足之地了。」
赵禁就想,既然南方不能待下去了,我陪你去北方就是,可还未来及说,就听苍无心道:「其实我刚刚就准备不辞而别,可走到半路又折回来了。我想还是有必要和你说清楚。记得之前在地牢里说过有件事要告诉你么?那就是……其实我是不可能和你一起去携手天涯的。」
赵禁的心被苍无心这一句话戳地支离破碎。有点不能相信,好不容易才一起活下来了,为什么变得这么突然?
「无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说着伸手想握苍无心,却被一把推开。苍无心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温柔消失殆尽,他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赵禁虽然觉得很难受,但认定苍无心突然变了,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一定又有什么事情让他自身难保,他才又会这样做。赵禁默默叹了口气,心想经过王府被抄那次,无论你编出什么原因来我这次也不会上当。
这么想着又觉委屈,赵禁看着苍无心冷漠的眼神道:「无心,你说你喜欢我,可你终究当我是外人,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我需要被保护的?为什么你就不能依赖我一下?什么事情都独自一个人默默承担,你以为那是为我好吗?我宁愿和你一起被朝廷追杀也好过知道一切之后却找不到你,后悔得要死的滋味!」
「无心,你知道我站在天宁王府门口,看到一切都没有了的时候,有多害怕,多痛苦么?」
但苍无心却完全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道:「说完了?」
「无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求你告诉我!」
「赵禁,你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或者——应该说你远比我想想中的深藏不露?」苍无心挑起了眉,有些讽刺:「发生了什么事情,最清楚的人不该是你?」
赵禁没有太明白过来苍无心在说什么,正在疑惑着,苍无心又开口了:「父王早先跟我说过,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就无论什么人什么感情也不该相信。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再或者……」
他原地踱了几步,好像在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从前一直觉得那时父王是被宫廷险恶扭曲了,可是事实证明父王没有错。我相信情儿,他毫不留情地害我;我当萧衡是朋友,结果他一直都没有露面,赶尽杀绝甚至连看我最后一眼都不屑……」
「萧衡他没来是有原因的,无心,你听我解释。萧衡被洛凡逼着跳井,现在生死未卜,如果他没事一定会来的……」
苍无心有点无奈地笑笑说:「你还记得临江城那次么,若不是郁沉影及时出现,我们就被江庭赭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