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伸出两根手指,准确夹住了莫德雷德还在自己眼前晃悠的爪子。威斯特抬起头,这么淡淡开口道。
“不,我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丝毫不介意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莫德雷德盯着棕发少年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边夕阳渐没,训练场上的圆桌骑士们都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开始三三两两朝酒馆走去,他才终于像发现了什么宝藏的孩子,神神秘秘笑了起来——
“我只是突然想来看看,那个能被艾莫瑞斯那样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罢了。”
伸手从威斯特脸颊边捞起一缕浅棕色发丝,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被镀上一层温润而柔软的橙黄。屈起指节,让它在指缝间打了个弯,慢慢滑落,莫德雷德最后朝少年身后看了一眼,脸上笑意越发深邃: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小威。”
话音未落,伴随着第一阵晚风从天边吹来,他毫不留恋转过身,背影融入夕阳,消失在渐起的夜幕里。
依旧坐在原地,静静听着年轻骑士的脚步远去。威斯特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是莫德雷德吧?”
从城墙另一面走上来,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梅林站定在威斯特身边,盯着骑士离去的方向皱眉:“他找你干什么?”
“他觉得我也是个巫师……并且,可能是一个被艾莫瑞斯庇护和教导的巫师。”
虽然并没有什么必要,却还是顺着梅林的意思,握着他的手借力跳下城垛。威斯特耸耸肩,将自己所感应到的莫德雷德的想法一一告知。
“他怀疑你了?”虽然莫德雷德自己就是德鲁伊人,但在绝对禁止魔法的卡梅洛特,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泄密而给小威带来杀身之祸,法师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刚刚怎么不让他忘记?就像当初消去亚瑟和高汶的记忆那样,用你那个心什么感……”
“心电感应。”
叹口气,脸色越发无奈。威斯特手疾眼快拉住想要去把骑士拽回来让自己洗脑的同伴,并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大问题:
“正如你说的,梅林,莫德雷德也是德鲁伊人,他绝对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把这件事随便说出去……而且,他连你的真实身份都知道,既然你现在还没被亚瑟烧死,那他怀疑我这个没什么用的瞎子又能怎样呢?”
“别这么说,小威。”
不赞同地摇摇头。似乎很不愿意听到威斯特这么略带自嘲的形容自己,梅林只觉得心中一阵没由来的难过:
“我发誓,我会找到治好你的方法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让你恢复光明……你再等一下,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不,梅林。我说过,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握着梅林手腕的掌心不由自主加了几分力道,他当然‘听’得到法师那个“代价”指得是什么。或许是因为那时在巴顿山上扑错了人,以至于让他重伤坠入悬崖,自从再次重逢后,梅林对于威斯特似乎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亏欠感。先不说回来那天抱着他吐肝露胆到几乎哭出来的事,光是这家伙不知何时养成的,不管干什么一定要把威斯特护在自己身后这一习惯就已经够让少年无所适从……天知道今天早上高汶那条脱臼的胳膊有多少是梅林的杰作。毕竟他自己的力道自己还是知道的,能让一个身经百战的骑士摔成那个熊样还有点难度,估计应该是法师偷偷在高汶身上放了增负咒之类的魔法——反正盖乌斯不到一分钟就能把他的骨头接好,只不过是疼了点而已,以高汶那个记吃不记打的个性,恐怕记不到半天就把这茬给忘了。
“小威,小威?”
认真思考着高汶到底会蔫巴几个钟头就重新开始活蹦乱跳。直到冷不丁被梅林晃了晃肩膀,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跑神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威斯特偏过头,抱歉朝法师笑了笑,示意自己现在有在听他讲话:
“……对不起,梅林……你刚刚说高汶……高汶什么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