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把自己累趴下吧,瞧你丫那黑眼圈!”
项寅冬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这样的左桐,突然让他有点心疼。
左桐跟他一样,父亲很早就意外去世。
他妈妈受不了打击,精神几乎崩溃,后来虽然断断续续治疗了好多年,恢复得却并不算太好。
有一年,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妈又发了病,从此就再也没有清醒过。
那时候左桐还在上高中,只得跟他大伯商量,把他妈送去了疗养院。
所以,他俩才曾经戏称为——“爹不疼妈不爱联盟”。
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回来后的故意躲避,他不禁有些自责。
觉得自己真挺混蛋的,从没好好体会过左桐的心情。
两个人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这几年,左桐他妈在疗养院生活得还不错,就是性格越来越像小孩,经常装病撒娇,就盼着左桐多去看看她。
左桐曾不止一次说过,他这辈子是不会要小孩的。
毕竟,家里的两个老小孩,已经让他享受够了逗孩子的乐趣。
项寅冬不知道,这会不会就是——他可以喜欢上男人的原因。
护士带着他们往房间方向走,一路上都在唠叨左母最近的表现。
比如,吃饭时候把蛋糕装到口袋里带走,做游戏的时候抢了别人的东西不还,还经常让护士帮她到超市去买零食……
项寅冬听着挺好笑的,左桐斜他一眼,他才忍住没有笑出来。
所以说老小老小,人老了果然就跟小孩似的。
到房间的时候,左桐母亲王启华正在吃晚饭,一看见儿子来了,立刻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坚持要拉他一起吃。
左桐左哄右哄,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让她乖乖坐回了凳子上。
原本是母亲的人,现在却完全像个女儿。
左桐一边喂她吃饭,一边跟她讲着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
王启华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脸上一直带着开心的笑。
项寅冬心中微微泛酸,左桐和他一样,这些年来都没有父母在身边,但左桐和他又不一样。
项怀杰和程培云对自己是没什么爱的,这是他曾经一度否认,后来却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而左桐的父母虽然无法照顾他,但他们是爱左桐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最后项寅冬还是提议去喝一杯,排遣排遣压抑的心情。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酒吧,彼此也没怎么说话,只陪着对方一杯杯喝酒。
左桐显然不在状态,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他妈的情况又比前段时间更严重了些,而对于这一切,他却无能为力。
项寅冬看起来比他还颓废,一直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地灌酒。
“怎么,最近缺酒喝?”左桐好奇看着他,挤出个苦笑,“好像比较郁闷的人是我吧?”
项寅冬没搭话,眼光落在远处,过了好久才幽幽问道:“咱们老了会不会也这样?”
左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项大少也会伤春悲秋?”
项寅冬不满地挑挑眉:“说得我跟没心没肺似的!”
“你可不就是没心没肺吗?”
“你能比我好多少?这么大人了,就没个正经,真该找个人好好管教你!”
“切,有你一个已经够烦了!”
两个人无聊地斗了几句嘴,又默默喝着闷酒,直到都有点高了,才找了代驾送他们回家。
夜已经有些深,司机开着左桐的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两个大男人挤在狭窄的跑车后座,还在不停数落对方的不是。
项寅冬靠在左桐身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拨弄他头顶的发丝。
“你干嘛!”他把左桐的手抓下来,握在手里,不耐烦地说,“别乱动,痒死了……”
左桐也没挣脱,好半天才疑惑地问:“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是两个旋?迟睿还说,就你跟他是两个旋,所以都是牛脾气。”
项寅冬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头顶旋转。
他伸手撸了撸头发,无所谓地说:“可能我脾气变好了,老天爷就收回了一个呗,这有什么稀奇的?”
左桐轻笑,“是没什么稀奇的……”
他的手一路被项寅冬握着,头脑自然是无法正常工作的,晕乎乎地傻笑着,很快睡了过去。
两个人被代驾送到了项寅冬的公寓,横七竖八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