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孙住的听风院其实是个园中园。院门不大,可是进了门内,玉成就惊呆了。这一院子遍植树木,郁郁葱葱,一眼看不到头。院内一片花草都不种,树木中间偶尔冒出零星的野花野草,也被拔除的干干净净。
凤孙正在书房练字,那猫就趴在他案头呼呼大睡。玉成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书卷,他张着嘴巴仰着头从上到下看过后,赞叹,“这些字要写多少时日才能写完。”刘氏笑道:“那个晓得。我看见字就头疼,也就凤孙看起来旁个都不顾了。”玉成看了一眼站在案边的凤孙,崇拜之心渐渐升腾。他竟读过这么多书,写了这么多的字。玉成汗颜的搓了搓手,我若是有他的百分之一,不,千万分之一的本事,也就知足了。
两个女孩子抱着猫玩儿的开心。刘氏将玉成拉过来,“早你大兄便说要送你个礼物,原以为他不过去那家铺子买一份也就罢了。想不到竟是如此有心的。”她在那乖巧的猫咪头上摸了一把,“真是个可心儿的小玩意儿,为娘恨不得抱过去养着。”凤孙低着头,“有心了。”玉成的心中正升腾着对凤孙的崇拜之情,不成想被刘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听阿娘说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恰好碰见了就逮一只给你。”他也捋了一下小猫的耳朵,“这是只有福气的狸猫。若是我从前瞧见,定然是剥皮烤了下肚了。”凤孙脸色大变,抱过狸猫扭身就走。
刘氏嗔怪的在玉成头上敲了一下,“你啊。”
玉成捂着头,心里后悔的很,唉,说错话了。
自此凤孙再不许青墨接玉成送来的猫食儿,玉成知道自己又得罪了凤孙,再见着凤孙依旧饶着走。刘氏给他出主意,让他再送一件儿玩意儿给凤孙,“只当再哄哄他”。玉成实在想不出来送什么,刘氏笑道:“不管那些条条框框的。你先前不还送了一只猫吗?只要是你一片真心,凤孙他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玉成听了沉思了半晌,第二天带了木儿并十几个家奴去敲听风院的大门。青墨看见这一群人,或是拿了水桶,或是拿了锹镐,还有俩个人合力扛了一架梯子,唬了一跳,“大郎是来拆房子的?”
玉成陪着笑,一指身后,“我寻思你家小郎喜欢高大的树木,遂买了几株珍贵的树苗,叫什么”玉成想不出名字来,“听说极难得,今日就来种了。”
凤孙一路沉着脸出来,看见树苗神色却松动了。他在几株树苗上挨个摸索了一番,闪开身子,让玉成进了院子。玉成亲自上阵,在凤孙指定的地方又是挖坑又是浇水,足足忙活了大半天,累的一头是汗。猛一抬头只觉得头晕眼花,正要叫人拿水,旁边却伸出一只白瓷碗来。端碗的手比碗还要白皙,顺着手往上,是淡青色的袖子,再往上,是凤孙玉一般的脸庞。玉成一时觉的更是晕了,周遭的一切似都是模糊的,只剩下凤孙的脸,他不知不觉得接了水碗,不之不觉得的就往嘴里灌水,灌的猛了,呛的猛咳了几声,算是咳清醒了。玉成恨恨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没出息,看男人看走神了。
玉成掩饰的又咳嗽了两声,借口外面太阳太大,要凤孙屋里凉快去。凤孙四下扫了一眼,玉成赶紧指天指地的承诺,“我都跟那卖树的人家打听好了,怎么伺候都记着呢。你先歇着。歇好了,再来瞧着他们干的可不可心。”凤孙实则是不乐意瞧见玉成谄媚的嘴脸,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进了屋子。玉成一路指挥着家奴小心的培土,浇水,盖了遮阳的棚子,又恐怕风大吹歪了,又叫人拿枯木做架子固定了。凤孙从窗口往外瞧着,终于不忍心,吩咐青墨让厨房做了几碗消暑的糖水来。
玉成受宠若惊的喝了凤孙吩咐人送来的糖水儿,又在听风院内歇息了半晌,消了汗。莫名的心满意足。他不时的偷偷往书房瞄几眼,虽然隔着一栋结实的墙壁,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书墨的芬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泥土染脏的袍角,突然自惭行愧起来。他这样的人,低微若尘;凤孙那样的人,高洁若云。如今尘嚣而上,比较之下,却发现云更洁,自己更污浊。
正在低头思量的时候,突然耳边一声咳嗽。玉成抬头看见凤孙略有迟疑的站在自己面前,“我房内藏书,你尽可借去阅读,只,不要弄脏弄破了。”原来凤孙见玉成不停的看书房,以为他有心借阅。
玉成几乎立刻跳起来。凤孙同他说话了,他竟然许他碰那些书。玉成欣喜若狂的奔到凤孙的书房,左顾右看半晌,终于翻到一本略薄一些的书卷。凤孙古怪的看了看玉成,“这原本是三舅父令我帮他寻的,你若是喜欢,看完尽快归还就是。”
玉成抱着书乐颠颠的跑回了自己的卧室,扑在榻上翻了几个跟头。凤孙同他说话了,凤孙主动借书给他了。折腾了一圈,心情平复下来,他才慢慢的打开了书卷。瞪着书页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木儿嚼了满嘴的果子,吐字不清的道:“别问我,我也认不得几个字。”玉成哀求着,“认不得几个总比一个都不认得强。”木儿不情不愿的拿过了书卷,横看竖看了小片刻,才吭吭哧哧的念道:“《洗花录》”
“洗花录?讲什么的?”
木儿翻了翻内容,挠了挠脑袋,“奴也不认得。”
玉成将书卷往怀里一塞,出了门。路过暖春阁,恰好刘氏又带着蕊儿萼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