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
符咒的效力渐渐消退,温行衣头晕目眩地睁开眼。
……第几日了?
他几乎没有意识地被人搬来搬去,眼前一片漆黑,不知是符咒的作用还是什么,肩膀上的伤好像处理过了,不再流血。显然,这人并不想让他死。
混沌的大脑猛地记起上一次清醒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孙盈……她怎么会在这?
想到此处,温行衣有些惊慌起来。刹那间,黑暗中闪过一点银光,他惊叫道,“住手!”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跃而起,一掌拍向持剑之人。怎料对方身手了得,侧身一避,虽有些狼狈却灵巧地躲开了这一击。温行衣实在着急,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揭孙盈身上的符咒,谁知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温行衣使出全部内力挣扎仍是纹丝不动,连忙另一只手抽出怀中的匕首,高声叫道,“盈盈!”
对方怒了,险险地躲过,转过身拧过他的手腕,匕首被震落在地。
“她什么都不知道!”温行衣方才刚醒,晕头转向的,只以为这人要杀孙盈,此刻才终于对上面前这人,剑眉倒竖,目如远星,刹那间一路烫到了他心底。
“这么凶?!”相仪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连我也认不出。”
“对不起……”温行衣惶恐地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又忍不住好笑,自己这点身手怎么可能伤到他呢。
相仪用剑尖割开了孙盈手脚上的捆仙索,划破了她身上的符咒,她却仍在昏睡。
“师兄,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罢?”
温行衣愣愣地答道,“引魂符。”
“那你还想用手去碰?想折寿吗?”相仪皱着眉,正准备将她背起来,回过身却看到温行衣脸色难看,身体好像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他连忙上前一步,握住温行衣的手,“冷吗?”
“不,不冷。”温行衣才下意识地笑了,抽回了手,“多谢宫主出手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方才神志未清误会了宫主一番好意,一时之间冒犯了,烦请见谅。”
“温师兄……”孙盈忽地叫了一声,似是要醒。
温行衣一动,手却再度被捉住。
相仪双目死死地盯着他,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温热的唇轻轻地碰了碰这只手腕上捆仙索留下的红痕。
温行衣仿佛被烫得一个激灵,却没能抽身。
孙盈又没了动静,寂静的黑暗中两人心照不宣,却又相隔万水千山。
温行衣心如擂鼓,跳得他浑身发痛。相仪浅浅的呼吸洒在他的腕间,薄薄的嘴唇在伤口轻轻婆娑,仿佛昨日的他们耳鬓厮磨。
“别怕。”
相仪终于放开了他。
回到凌云山庄,守门的弟子见到来人欣喜若狂,“温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可吓死我们了!孙师妹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被下了引魂咒,还没缓过来。是我不小心,让大家担心了。”
“引魂咒?引魂符?这么阴的法子……师兄!你真是被拐了啊!是谁做的?今年你算第三个了,不会真的沈修言阴魂不散又出来害人了罢?!……”
相仪面色冷淡地打断了他,“事情原委明日再说,现在他需要休息。”
门卫是新来的,不认得相仪,灯烛下又看不太清楚,问道,“这位是?”
温行衣笑了,“这位就是玉阙宫二宫主,这次多亏他出手相助,否则我和盈盈怕是在劫难逃了。”
两个弟子的神情登时变得很精彩。
相仪心生烦闷,说道,“走了。”提起温行衣,御剑往停云峰去。
到了停云峰,相仪问道,“她住在哪里?”
“四更天了,就不惊动他人了罢,先放在我那儿……”
“不行!”相仪真的生气了。
温行衣低下头去,“……她就住在竹林小榭,左数第三间。那我去给她熬碗药来。”
相仪又后悔了,拦住他,“我去。”
“不必了,真的不好事事如此麻烦你的。”说完话,温行衣就忙不迭跑了。
安顿好了孙盈和相仪已经五更天了。温行衣先前昏睡了太久,倒没有睡意,只是四肢乏力。
刚踏进浴桶,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温行衣终于有些薄怒,但是又被羞赧压了下去。毕竟他不能对相仪动怒,他哪里有资格对他动怒。
“宫主还有什么事吗?房中还缺什么?”
相仪没有回答他,脚步声响到了床前,“我来给你上药。”
“多谢宫主,我只受了些小伤,已经好了。”
“……那鞭痕褪了没有?”
温行衣点点头。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