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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族一处空旷的山脉处,鬼厉端坐其中,身上红光围绕成罩,头顶是银光不时闪现的乌云。
他抬头看了看正在积存力量的雷云,雷蛇撺动,偶尔落下的电芒瞬间就在鬼族内神鬼难摧的山石上灼出多眼炎洞,他暗自估算了一下这要是迭次千倍落下,怕是撑到第三道便抵极限,更遑论六道。
令叔虽说料得准,但也未必能扛得过去。
既来之,则安之。
不成想这雷劫来的这般巧,竟是也要择了吉日方得大摇大摆的来,偏生要搅了碧瑶和燕回的婚宴。
原本应了碧瑶作她二人的证婚人,身上这一袭喜袍还是她精心绣致,这番不识趣的劫云,可真是坏人好事。
远处,小灰天目已开,三只眼睛是人性化的凝重,小白九尾在其身后几乎遮天蔽日,其身气息霸道威严,不消任何人出手就已迫得方圆百里无任何灵兽胆敢靠近。
鬼厉此刻还有心情想着这只白狐倒是近年第一次现了真身,以往幼生尾狐温软无害抑或裙袂夭夭妩媚妖娆,倒差点让他忘了,真正九尾天狐的威势。
燕回黑甲覆面,领着全军在不远处镇压,碧瑶立在一侧,焦急神色显然,杀生与野狗不在,想来多半是去寻令叔或者鬼君了。
何必呢,这雷劫只能一人来挡,若有旁人强行插手或相替,威力就会更甚,天道循环,因果相连,令叔纵是待他如亲子也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何况,他也不一定能扛得起这雷劫。
至于离镜,他死了,对离镜更有好处吧。
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人有能力的同时还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鬼厉一手撑头,放空一般,想着大约真是手上沾染血腥过多,命不长久罢。
胡思乱想间,头顶的雷劫却不等他,一道碗口粗的雷龙从那团漆黑如墨的云间竖直而下,将原本浓黑的天空照亮,顺直的空间因承受不了这份磅礴的压力噼啪炸开,一个个小小的黑洞浮在半空。
来了!
鬼厉立即调动起全身的神力,面色凝重,红光在他上方筑起层层防护,浓重的已近于血色。
“糟了,这雷劫蕴含的能量太强,鬼厉他未必撑得住。”
二人刚一归来就撞见雷劫势重,心头骤然缩紧。野狗道人非是仙体,即便延年益寿亦阻止不了其生气消逝,苍老的面容冷汗直流,内心不安。
旁边的杀生和尚也极为紧张,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鬼厉,恨不得以身相替,口中焦虑,“教主体内的神力催发了他的修为,却全无半点强化体质的作用,这样根本无法承受这上神的雷劫啊,怎么办!”
“令王日前入关,鬼君更是绝无希望出手,纵然鬼医已为教主炼了多味护体灵药,怕是仍旧难以抵挡这雷劫!”
碧瑶手心攥出了冷汗,忽的出声,
“你去请过夜华么?若他来,必是可以替鬼厉挡去此劫的。”
杀生额头青筋爆出,怒气四溢,
“今日可是那太子的大婚之日,他怎可能会因为教主抛下青丘帝姬不顾。”
碧瑶并不死心,她不信夜华会不顾鬼厉,打开燕回扯她衣袖的手,固执道,“夜华待鬼厉情深,断不会袖手旁观的!”
杀生和尚恨声道,
“他情深不过是当年,你没听说他早就与凡间女子珠胎暗结,正是如今备受宠爱的小天孙,可怜教主自诛仙台跃下,修为尽毁,更经历烈火焚身,碎骨削肉之痛化去凡人血脉……”
燕回阻不得碧瑶,冷声打断杀生的话,
“别说了,这些个事情,你还提它做什么,教主已经不记得那些往事了,你还要提醒他么!”
“我……不好,雷劫要来了。”
雷龙狂暴之气在头顶炸开,劲气百丈之远已刮得鬼厉脸颊生疼,红光如薄纸般一触既溃,转眼间就已然迫近鬼厉的身躯,张牙舞爪意欲将其吞噬。
第一道雷携破万钧之势轰然而下,转眼便将那一道身影吞噬,爆炸声起,远望的人心高高举起,冷汗全湿。
第一道雷不算长久,也不过须臾片刻,煎熬之间却似过了一个纪元。
雷尘散去,燕回眼见大坑之中鬼厉体表浮出一层银光,尚算无事,一摸额头已是汗珠滚滚而下。鬼厉咬牙,热浪隔了灵气仍是灼痛不消,身上被雷气崩出细小的伤口,身下已是一片鲜红,方才服下的玄武丹在体表凝出的护体灵壳撑下第一道雷龙便已消失殆尽,身上的冰蚕龙甲冰蓝之色亦是黯淡些许,不知能否撑到第四道凶雷。而转眼,第二道天雷已然在头顶聚集。
看来,今日竟是真的要命绝此地了。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夜华的面容,他今日大婚,想来日后也必是和顺安康,再不必如当初一般为他百般瞒住天庭耳目,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天族帝君了。
成柱状惊雷已然聚拢,电光火石之间掠下。
余光似是看到,远方一道流光急速越过,似是夜华,
耳边出现他恐慌的呼喊,
“鬼厉!”
错觉吧。
雷光薄近,
“轰”
鬼厉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被牢牢地护在一个怀抱里,他睁开眼,眼前银光闪动,粗壮的雷身已重重击在将自己护在身下的人背上,那人噗嗤一口,有湿润的液体自对方身上流下,沾湿了他的衣裳。
鬼厉难以置信的瞳孔紧缩,
“夜华!”
夜华来不及理会他,强撑着转身,身前竖起几近凝实的漆黑仙障,上面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