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回青城了吗?怎么又私自回来了?”拓跋静心沉着脸质问这个侄子。大哥的这些孩子里,他只看老大,老三和老七顺眼,至于其它几个,不是过于阴险就是过于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至于这个老六,心眼儿针尖一样大,若不是亲侄子,他连理都懒得理。
拓跋屿恭恭敬敬地向王叔施礼,然后笑道:“王叔,我是来见您的。”
“见我做什么?”
拓跋屿打发掉下人,笑着凑过来:“叔叔,废话呢,我也不跟您多说,我知道您老也是看老四不顺眼,可您家里人被他的黑衣卫看着,不得不听他的。我呢,前些日子才知道老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恨他呀,怎么这么无情,把自己的弟弟卖了换粮食。您说,他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做大秦之主?今天上午我去宫里见他的时候,遇到他正在杖责三哥,三哥被打得跟个血葫芦似的,为什么您定然猜不到。”
说到这里,一脸的痛恨,却止住了声音。拓跋静心心中冷笑,却依然接了他的话意搭了一句:“为什么?”
拓跋屿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因为一个小太监私自给了三哥口水喝!您说这叫什么事儿!若非我拼死求情,说不得三哥当场就给他打死了。他对自己的亲兄弟都如此狠毒残忍,真是让人心寒。所以,回去的路上,我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我得来找您商量商量,看您是怎么想的,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话你就直说,不用绕圈子。” 秦人尚武,直来直去的多,象老四那样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的人,确实不招人待见。
“叔叔,您看,老四他不管不顾地就反了,自己做秦王,他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凭手里的黑衣卫么。若不是老三一直纵容他,黑衣卫怎么会发展成这种样子,只忠于他一个人不说,还能拿家人去要胁臣属。简直就是土匪啊,咱们大秦怎么能容忍这种人做王上。老七这件事,他一直瞒得死死的,可究竟纸包不住火,现在各位王公大臣领兵大将几乎都知道了,人人气愤呐。现在只差有人登高一呼,就能废了他,重立新君。”
拓跋静心这才抬眼看看他:“登高一呼,重立新君?谁来这么登高一呼,谁来做这个新君?”
拓跋屿笑了,小脸花儿一样盛开:“王叔,我这不是找您来了吗?以威望能力,整个大秦王族,能登高一呼的非您莫属啊。”
“那新君呢?谁来做?”
“老三肯定是不合适了,老四做反,纯粹是他给惯的,他既然成了废王,就不能重登王位了,至于谁做合适,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拓跋静心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这小子是想把老四拉下来自己做王上,凭你,也想做秦王?老四坏透了,可他到底让大秦冲出四十八关,荡平东楚,你又凭什么想做秦王?只凭你是王兄的儿子?老大早年战死,老二老八早夭,老三被废,老七伤重生死不知,老九身残,只剩下老五还粗枝大叶地没心没肺。这小算盘盘算得不错呀,时机掐得也好,可惜,你也只会打打小算盘。
心里鄙夷着他,可是面上却毫无表情,只是以一副斟酌的语气道:“可我的家人......”
见王叔的语气松动,拓跋屿大喜过望,战事一起,王叔便为大秦的兵马大元帅,总领四路百万大军,只要赢得他的支持,这事儿就成了。老四有什么,不过是几千黑衣卫,又大多散在各地,身边最多百十人。只要他登高一呼,公开老四卖弟的罪行,群情激奋之下,他就是想再做王上都做不成。到时候,这大秦之主的位置,也能轮到自己来坐一坐。
心里高兴,可面上却不能流露太多,免得让王叔烦感。故做沉稳地道:“我联络了老九,他已然答应合作废掉老四,现在秦地的黑衣卫是他在掌管,老四已经要胁不到您。”
送走老六,拓跋静心暗暗慨叹,大哥那么能算计,给自己的儿子布置下老四和老七两大助力,内有老四掌管黑衣卫,外有老七统领大军,无论谁想作反,都得考虑考虑,老三的王位那么稳固,似乎无人能撼,没想到老四作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竟然连那不成器的老六都企图再反一次。大秦之主的位子,就这么好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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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锐在车里,被卫海川好茶好点地侍候着,耐着性子听他舌灿莲花地恭维,直到快忍耐不住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跟着卫海川下车一看,面前是一处僻静的院子,两扇乌黑大门紧闭,门前一对半人高的小石狮子,门上青铜虎形兽首,拇指粗的铜环全都是乌黑色,倒不象一般人家那样常用的部位被磨出黄亮的光泽。丈许高的院墙厚重凝实,院里树影婆娑,粗壮的枝桠伸出院外遮蔽天空。卫海川的手下轻轻扣门,不多时大门敞开,四个青衣小帽的白净小厮垂首侍立两侧,一个身着藏青色文士服的中年男子恭谨地微笑着,在门前迎侯:“小人谢灵惜,恭迎侯爷。”
锐侯爷满心疑惑,原以为这胖子有心巴结,必是带自己去灯红酒绿之所开心快活,没想到会是来这么一处所在,实在有些费解。可是拓跋锐是谁,天底下就没什么事能让侯爷说一个“怕”字,存了一个到看看这胖子有什么花花肠子的心思,二话不说,顺着卫海川礼让的手势,昂然直入。
这些人并不出声,似乎连喘气都小心翼翼,卫海川的声音到了这里也不自觉地弱下去,不时小声地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