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扬声叫道:“刘明俊,地图。” 守在车厢之外的刘明俊闻声进入,恭恭敬敬地将随身携带的一卷地图铺陈在地,四边用玉石镇纸细细压好,然后默默退出。
拓跋野用缠满绷带的手指向地图:“请看,秦楚两国现在正在宝丰、宁原、富安一线僵持,如果你是晋王,想要出兵助楚,在哪里集结军队为好?”
姬弈欢盯着地图,目光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在地图上扫过,震惊之下,瞪大双眼望向对方:“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胆子!” 谍报上晋军在靠近中周的信阳一带集结,这个地方虽然也临近东楚,但距秦楚交战之地尚远,而楚晋边界甚长,距战事最烈的宝丰城更近的,是信阳以西五百里的德阳城!
“这已是半个月前的谍报,现在晋军应该已经集结完毕,开始兵发中周了。”姬弈欢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消化被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这怎么可能!毫无征兆之下战争的阴云已然笼罩中周?!
拓跋野想到少年时代看到的帝都,涩然问道:“近几年,帝都的城墙有没有修葺加筑?”
姬弈欢魂不守舍地摇摇头。自千余年前周天子立国之日起,为了展示其夷服四海的气度,就把帝都修筑在一片平原的正中,低矮宽厚的城墙,四通八达的道路,近千年未经战乱的中周,早已忘记了一个城市还需要防护。
自中周皇族以广运姬家的名义经商致富之后,对城墙的修葺只注重其表面的光洁整齐,从未有过加高城墙的举动,相比东楚动不动就三四丈高的城墙,中周帝都一丈多高的城墙就象个小土丘,更不用提它每一面城墙上一大二小共十二座城门,宽大,畅通,毫无遮拦,千百人的战队一字排开,想怎么攻就能怎么攻。这样一座城市,一旦受到攻击,怎么守得住?
暂时抛开那些毫无意义的担心,拓跋野的声音冷静清醒:“南晋多为水军和步兵,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派出骑兵绕过各城镇直接攻取帝都,如若是这样,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天子和公主撤离帝都。不知中周各位大臣有何意见,我的建议是请天子和公主撤往落花谷,我已令长凝镇外的黑煞军在中周境外待命,一旦奉诏即可入周保护王驾。”
姬弈欢喃喃道:“帝都,守不住?”
拓跋野的回答甚至有一丝冷酷:“仓促应战,守不住。”
姬弈欢也深知自家境况,这种无意识的发问完全是心有不甘的反应。帝都当然不是毫无战力,它的武力,主要针对城市治安,维持秩序,哪里能和动不动就杀人盈野的军队相提并论。
拓跋野用那略显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晋军主将以步军为战,从信阳到帝都急行军要走十天,如果中途再有什么攻打城镇的战斗,打到帝都城下,大概需要十五天,这段时间,足够周天子和诸位大臣制定对策,是战,是和,是守,是撤,早做定夺。”
姬弈欢的脑子一时有些昏乱,他只是姬家负责货运安全的小首领,完全没有参与制订国家政策的资格和经验,乍一听闻这些关乎国运的事情,只觉沉重万分,可是心里也明白,对方叫他来,并不是想要探讨中周国策,只是需要他做一个传声筒,真正需要的烦恼并做出决定的,是他主子,中周的少年天子。
他抬眼看向对方,问道:“如果是这样,不知王爷可有什么指教?”
拓跋野定定地看向他,脑子里飞速运转,中周被袭,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出手相助,于公,中周公主与他的三哥已有婚约,秦周联合牢不可破,于私,公主对他的营救之谊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而他在意识到中周面临被袭击的风险时立即召见姬弈欢传讯,也是出于这种心理。
可是他现在重伤在身,甚至连起身行走都极为困难,而身边寥寥数人,刘明俊等人倒是武功高强,但却只适合做护卫,段小星等三十几人可做游击哨探,但却并非领兵之将,肖天翼等人带兵倒是离得不远,一来人数有限,不过四千余人,想要用来守住帝都那么一座大城那是门儿都没有,这四千人守一面城墙都不够。而且肖天翼等人及这四千黑煞军是冲锋陷阵的精兵,也并不擅于守城。如果是石头在........
拓跋野再一次暗暗心痛,可惜了石头,如果他还在世,一人可抵千军,派他随姬弈欢回帝都,无论中周的王公大臣们选择守还是逃,都可以发挥作用。可肖天翼等几人,冲锋是好手,守城,真的不行。他那十万黑煞军本部被拓跋岫安排在攻楚的东路,离中周倒是不远,只隔了两千多里的路,真要是强行军急行,不带辎重遇城绕行,一路上畅通无阻,那也得十天才能赶得到中周边境。加上传令过去的时间,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指望得上他们。
拓跋野盯住姬弈欢,仿佛盯住了他那颗不安的心:“我会令刘明俊、连星洲、陈彪和段小星等人随你一同赶赴帝都,协助护卫天子和公主的安全。中周一旦遇袭,还请天子发勤王令,广征天下兵马入周救驾。”有令,黑煞军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中周,否则,便是与攻打中周的南晋一般无二,跑不脱一个犯上不敬的罪名。至于其他,做为一个别国臣子,还真是不能多说。
姬弈欢魂不守舍地下去安排部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出发,拓跋野将刘明俊三人叫到面前,吩咐他们此去帝都一定要保护天子和公主的安全。刘明俊看了看懒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