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伟立即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乔熠宵走了出去,心里很是好奇,卧室里那人到底是谁。他来了一个多月了,就见那人天天躺在床上,没有和他说过任何话,洗澡与上厕所都要靠乔熠宵,不过自从牛大伟他来了之后,这些事情大多是他在做。眼看着是个瘫子,偏偏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朝宵哥发脾气,因此牛大伟不喜欢他。宵哥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这一个多月来,牛大伟瞧着,就以为宵哥也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累赘。
但是今天这么一出之后,牛大伟是彻底收起了欺负那人的心思。
没一会儿,乔熠宵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吃的,牛大伟也不知道都是些啥,眼巴巴地看着,咽了口口水,却是不敢上前的。
乔熠宵直接拎着袋子走进了卧室,并将门关得紧紧的。
牛大伟啥都看不见,只好也去浴室冲澡。
乔熠宵走进卧室,从袋子里拿出一份粥,还有一个拌海带。粥是南瓜粥,他特地叮嘱了老板不放糖,拌海带也特地叮嘱了不放辣。他将食物放在之前放炒饭的位子,冷声道:“天热,炒饭腻,以后给你买粥喝。”
床上的人还是不说话。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些药,一并放到桌上,“就着粥吃了吧。”
那人依然不说话。
乔熠宵深呼吸,转身就打算往卧室外走。
那人总算说话了,“不用你假好心。”
不说还好,一说,乔熠宵就快炸了。憋到现在的怒气完全压不住了,他转身就大声骂道:“你有种就立刻给我去死!不然就好好吃饭,别他妈成天就会阴阳怪气!老子赚钱不容易,这粥十二块钱一碗,够买我的两份饭!”
床上的人抬头瞪他,脸上愤怒的神色,居然与乔熠宵有几分相似。
乔熠宵看到这张脸,彻底不再受控制,用手指着他大声道:“要么死要么吃!作为一个瘫子,你就要有瘫子的自觉!你现在是靠老子养,撒尿靠老子,拉屎靠老子,洗澡靠老子,吃饭靠老子,你要看的是老子的眼色,而不是我,看你的眼色!你还以为是以前呢?!”
床上那人愤怒地一把拿起那碗滚烫的粥就想往乔熠宵脸上砸。
“你砸,你朝着我的脸砸,我这张脸毁了我死了,你就彻底完了!”乔熠宵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那张白净漂亮的脸,即便怒成这样,嘴巴里面源源不断地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脸还是那样好看。
那人的手死死地抓着塑料碗,看到了乔熠宵手掌上的伤口,到底没有砸出去。
乔熠宵轻蔑地“呸”了声,转身甩门走出了卧室。
一眼就看到被刚刚怒吼声吓到贴着墙站立的牛大伟,牛大伟刚冲完澡,就穿了件裤衩,身上的水也没擦干净,滴滴答答往地上垂落,还傻不拉几地呆笑了几声,然后凑上来,“宵哥,您别生气,为那么一个瘫子不值得!”
乔熠宵眼睛跟刀子似的看他,砸了手里的水杯,“滚出去!除了我,谁都不许说他是瘫子!滚!现在就滚!!”
牛大伟被他那眼神吓得,又被他推搡着,走出了这么间小公寓,大门在他身后“嘭”地被用劲关上。
这样,房子里才彻底安静了下来,并且是很突兀的安静。
只剩卧室里的风扇还在“嗡嗡”地尽职响着。
乔熠宵却突然觉得浑身没力,往身后窄小的沙发上躺去,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趁机揩去了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
第3章 三
乔熠宵平静下来后,拖了地,擦了桌子,忙完这一切,去卫生间拿了尿壶又走回了卧室。
床头柜上的药已经不见了,粥也吃了大半。
乔熠宵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熟练地掀开被子,将尿壶放到该放的位子后,转身又走了出去。待听到卧室内传来声响再结束,他再走回去,将尿壶收回来,这些都是做惯了的,顺手将床头柜上的外卖盒子拎了出去。
全程他与那人没一句对话。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人和他一样冷着一张脸。他走到卫生间,将泄物倒掉,便埋头用水用刷子洗尿壶。乔熠宵有洁癖,尽管今时早已不同往日,经不起讲究,他却还是不自觉地在能够讲究的地方尽可能地保持洁净,再顺便将卫生间冲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后,他在洗脸池边上低头洗手,洗好抬头,正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冷冰冰。
他便冷冷地看着镜子里冷冰冰的自己,又想到床上那人。想到他和自己有一两分相似的面庞,甚至生气时,掀眉毛的样子更是有了五分相似。一口气就这么吐了出来,那都是个瘫子了,他跟个瘫子较什么劲?
转身收拾好家里的垃圾出去扔,走到门口看到了靠坐在门边上已经睡着的牛大伟,睡得嘴巴大张,口水全流了出来,脑袋仰朝天,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丑!
他低头看着牛大伟,牛大伟是个东北人,具体东北哪处的,牛大伟说了个村名,乔熠宵是听都没有听过。他十三岁的时候跟着村子里的大哥出来打工赚钱,说是能赚大钱,他家里反正也没人了,他就兴冲冲地跟出来了,哪知道转眼那大哥就把他卖到个工厂里头,天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厂子里头,每个月才给三百块钱,不好好干活,就打。那厂子里头,全是他这般大小的童工。
他们都来自于一些特别穷的地方,本来就啥都不懂,被打怕了只能埋头干活。干了好几年,牛大伟扛不住了,趁厂子里火灾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