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间楼回来之后,两人开始着手置办起了酒馆。
江南的梅雨季节一过,夏天就从荷间悄悄探出了头,略带湿意的风将湖面吹得涟漪迭起,波光粼粼,江南的山水在热情的阳光下如诗如画,生机盎然。
沈执平日里空落无人的院子里,这会儿可是门庭若市。
姜醴叉着腰站在椅子上,趾高气昂地大声喝喝着满头大汗搬箱子的小工。
租来的店铺就在沈执家不远处,本来冷冷清清闲置着没有什么人气,前段时间被姜公子这么一收,东西源源不断地就把这里填得个满满当当,乍一看还真是个喝酒闲侃的好去处。
姜醴自从来到迟墨之后,平日里没事酿了好大几坛酒埋在沈执家院落里,夜深人静残月如钩时,小酒儿一满上折扇再一打一打跟着在眼前晃,眯着眼睛哼着曲儿的他仿佛又是那个众星捧月一笑倾城的的姜公子。
酒酿得多了,开个酒馆还能顺便捞上一笔。
“诶诶...这边这边!”
“小心点!里面的东西坏了你可赔不了啊!”
沈执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着椅子上的玉面公子威风凛凛地指挥着下面的虾兵蟹将。
姜醴额上起了层薄汗,发丝柔柔地贴在脸颊两侧,有些柔媚,有些多情,沈执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微微泛上来,说不清又道不明。
回过神来,却看到青年黑着脸气冲冲地拿扇柄指着他道,语气里一股子泼辣迎面浇上来。
“愣头青!你傻站在那干嘛呢,帮着搬啊!”
“呃...哦...”木木地点了点头,脑海中萦绕不去的是他站在椅上撅嘴不满的模样。
在两人的热闹的张罗下,酒馆终于风风火火地办起来了。
开张那天,姜醴穿了一件火红色的衣服,眉目间掩不住的喜气,一身的鲜艳的赤色更显得他俊美潇洒风神如玉,沈执也硬是被他拉来套了件红衣,说是开张大吉能揽财神,穿惯了黑色的他此时有些不习惯,刀刻的面庞上透着不自然的羞赧。
姜醴在家中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于给酒馆安了个名儿,名唤醉生楼,兴高采烈跑来对他说时,沈执额上青筋一跳,想这怎么听着像个青楼名,迟疑了好半天,也是依了他。
鞭炮齐响,锣鼓震天,醉生楼的首日迎客,搞得像承办喜事一样。
姜醴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合了扇子向众人鞠了一躬。
“承蒙大家关照,今儿醉生楼首次开张,希望来客能像这酒馆的名字一样‘忘却世俗红尘,图一杯醉生梦死’。” 姜公子嘴角一勾,“今日就算是我姜醴做东请客,大家不要客气,愿醉生楼的酒水能让诸君满意,今后大驾光临也是对我等的照顾。”
说罢身子优雅地侧到门边,欣然抬出手做了个请。
宾客满座,觥筹交错。
沈执被店里的客人呼来喝去,忙得不可开交,用袖口擦去额上的汗,端着杯盏赶紧朝正向他招手的中年男人疾步走去。
“哟,生意不错嘛。”
人未至声先到,王老板一身绛紫从门口走进来,笑意盈盈打量了一周,悠着步子走到姜醴面前。
“还真是恭喜姜公子了。”
“瞧你这衣冠qín_shòu的样子,”姜醴正忙着清点花酒,抬起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像烫手的山芋一样扔给他。
“你要的合欢散,拿去。”
王老板接过,笑容可掬地收进怀里。
“夏日炎炎,降降暑气也好。”
姜醴从头到脚都抖了一抖,“大白天发什么骚,注意点形象啊你脚下踏的可是本大爷的领土。”
王老板哈哈大笑,敲了敲桌沿,“喂姜老板,不是说请客么,倒是给我带个位置啊。”
姜醴眼睛不离账本,大声喝了一句。
“愣头青!”
不过一会儿沈执气喘吁吁地跑来,看着面前的王老板呆了半天,听见姜醴在一旁说,“这位是城东茶铺王祁尧王老板,我刚来时一直受他照顾,带他去二楼雅座吧。”
“好,好。”忙不迭地应诺,看了看眼前三十好几的男人,谦逊地说道,“这边请。”
王老板笑笑,拱手行礼,“有劳沈公子了。”
将他带到雅间后,正准备离开,王老板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笑笑看着他。
沈执碍于他是姜醴的朋友不好拒绝,看人面相又像是个温和宽厚的兄长,撩了袍裾便坐在了他对面。
王老板抿了一小口酒,对他道,“姜醴那小子很是让你头疼吧,一身少爷脾气改是改不了,当初不是你收了他,按他那誓死不归的性子早就流浪街头了。”
沈执有些羞赧地摸摸鼻子,“没有...阿醴他人很好的...又聪明又有本事...”
“什么本事?”王老板调侃他,“是吃喝嫖赌的本事还是油嘴滑舌的本事?”
“别这样,”对面的人眉间一紧,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好笑还真把这娇惯的小少爷当宝了,清咳一声,撑着下巴问沈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