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江尚见他脸色忽地变了,连忙问道。
“他们病危了。”冷无缺拧眉。这次之所以会回来就是因为接到消息说,冷父冷母中毒了。但他已经让人先送解毒灵药回去了,又怎么会病危……
江尚知他一向不喜自己的父母,这次中毒若不是为了想知道那下毒之人是谁,恐怕冷无缺根本就不会回来。
“我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了,还是快些走吧,你不是还想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吗?”
冷无缺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马上启程,你先走,我去一趟西厢小苑就去追你。”
江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迟疑道:“那董逸呢?他还在除州料理一些江湖事物。”
“让他处理完之后直接来府上找我们。”话一说完,冷无缺便匆匆出了门。
江尚看着他与平常不符的急匆匆的背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无缺,你变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
轻纱飞扬的高台之上,眉目妖娆的红衣女子素手轻弹,略略低哑的嗓音吟唱着说不尽的爱恨痴缠,堂下满座皆寂。
一曲终,堂下掌声雷动。
银票、首饰、珍奇古玩……一时间全部被捧在了台上那人的面前。
那人妩媚一笑,越过无数金银珠宝,却弯腰取了一只宽大手掌上的茶杯,抬手浅啜一口朝那手的主人笑笑,眉间一粒点上去的朱砂痣愈显妖娆魅惑。
堂下人皆是不服,颇有要找那名“幸运”的男子算账的意味,却被那黑衣男子冷睨一眼便失了气势,待再回过头来时,台上的美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黑衣男子也不再多作停留,转身走上二楼。
“这位爷,请跟奴家来。魅姑娘已经在房里等着了。”俏丽的小丫鬟将他引进一间屋子。
关上门,只听得那紫纱之后的人道:“你来了。”
“嗯。”他快步走过去掀起紫纱,却见那瘦弱的人儿已经扑了过来,他自然地张开手臂抱住他。
“我想你了。你不过昨晚一晚没来,我便受不了了……”怀中的人儿委屈地嘟起嘴。
冷无缺轻笑一声,有些无奈有些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发丝:“对不起,我要回一趟府……等我来接你好吗?”话说完,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一僵,然后耳边响起了他有些勉强的声音。
“哦……知道了。”魅离开他的怀抱,脸上的笑容牵强得明显,“对了,我今天专门换了一套男装,你看……”说着他在冷无缺的面前转了个圈。
及腰的黑发在空中划过,红色的衣衫翩翩,他眉眼弯弯,嘴角噙笑,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不施粉黛的脸比起女装时的他来更多了几分英气和邪魅,然而那股天生的风情倒是更浓了。女装的他,是惹人怜惜的媚;男装的他,是妖邪翩然的媚。无论是哪种装束都称得上是风华倾城,教人难辨雌雄。
相比之下,冷无缺更为喜欢他男装的样子。
“很好看。”冷无缺难得地发出赞美之声。
魅笑了笑,朝他眨眨眼:“要看我跳舞吗?”
冷无缺忽地觉得喉间一阵干涩,声音不禁变得低沉起来:“要。”
魅得到首肯,又问:“能为我奏乐吗?”
“……我会吹箫。”他本已多年不曾碰过乐器,只是心里偏见不得眼前人失望的模样。
魅笑得更开心了,让冷无缺不禁想到了那最是诱人的罂粟花。他接过魅递过来的箫,放至唇边,脑子里突地出现了《千年诀》的曲谱。
……
箫声起,舞衣转。
冷无缺深深凝望着水晶帘下蹁跹起舞的红衣少年,冰冷的眼眸仿佛要化作一池春水,箫声一片痴缠意味。
是谁曾说,百炼钢也可化作绕指柔?
是谁曾说,哪怕千百般轮回也不忘却?
是谁曾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求千年共白头?
千年诀,千年诀,一曲道尽千年。
箫声逐渐轻盈起来……
犹记得当年鲜衣怒马,年少轻狂,不重名利唯重情意,一旦爱上便是轰轰烈烈,生死不弃。
箫声一转,又是呜咽悠远,亘古绵长,仿佛洗去了所有浮华,此时已是一身沧桑……
过去皆作云烟消散,只是回首时还忆得起那时的热血痴缠,此时品来,已是一番心水长流,只求与爱人不问世事,就此白首。
……
魅听得入神,舞得也愈加入神。
红袖轻扬,衣衫逶迤,说不尽的缱绻旖旎尽在一收一放之间。烟波盈盈,眉梢妖娆,腰肢如水袖,行云流水间竟与那箫声相得益彰。
……
回忆千年。初识,初恋,相爱,相守……莫不是形神俱到,将一曲《千年诀》演绎得淋漓尽致。
似乎是察觉到了冷无缺紧紧围绕不放得视线,魅轻轻一个抬眸,回以他魅惑一笑。
两人互相凝视,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同一时刻渐渐破冰而出,他们之间的契合使两人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愫。
魅红袖一落,媚眼一勾,竟转到了冷无缺的身边。
衣带轻扬,红衫滑落,红衣的美人紧紧拥住那个愈发情浓的男子,箫声骤停,两人就这么倒在柔软的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