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光轻叹一声,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人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存稿箱~
☆、39杏子林中(三)
智光和尚讲述旧事直到末尾时,在场许多本不明就里之人也已经隐约猜到那小婴儿的身份。但最终确实如此,人群中仍是发出几声惋惜喟叹。
乔峰如遭雷击一般,耳边只听得智光和尚续道:“我之所知,至此为止。你出任丐帮帮主之后,我听得江湖传言,都说你行侠仗义,造福于民,处事公允,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我私下自是代你喜欢。又听说你数度坏了契丹人的奸谋,杀过好几个契丹的英雄人物,那么我们先前‘养虎贻患’’的顾忌,便成了杞人之忧。这件事原可永不提起,却不知何人去抖了出来?这于丐帮与乔帮主自身,都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大有悲悯之色。
全冠清当下拿出一张信笺来,说道:“这是汪帮主的手书,乔帮主,你与诸位长老应当认得出他的笔迹。”
徐长老并不知还有汪剑通的手书一事,便上前从全冠清手中拿过信笺,揭开火漆拿出信来,只见那张薄薄纸张上写道:“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下面注的日子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那正是乔峰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徐长老犹豫一瞬,递给乔峰,乔峰接了过来,草草扫过几眼,呆立不语。
全冠清缓缓说道:“乔帮主休怪我们无礼。汪帮主这通手谕,原只马副帮主一人知晓,他严加收藏,从来不曾对谁说起。这几年来帮主行事光明磊落,决无丝毫通辽叛宋、助契丹而厌汉人的事情,汪帮主的遗令自是决计用不着。直到马副帮主突遭横死,我才寻到了这通遗令。本来倘若帮主能为马副帮主报了此仇,帮主的身世来历,原无揭破必要。可我思之再三,为大局着想,本想毁了这封书信,可是……”他说到这里,眼光向乔峰瞧去,说道:“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马副帮主冤沉海底,死不瞑目。二来乔帮主袒护胡人,所作所为,实已危及本帮……”
乔峰道:“我袒护胡人,此事从何说起?”
全冠清道:“方才无锡分舵已将吐蕃国师与此事的干系说与大伙听,吐蕃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
这般穿凿附会的欲加之罪,让段誉不由得心中大呼坑爹,难怪前面拐那么大的弯子要把杀害马大元的罪名扣在鸠摩智头上。
乔峰仰天嘘了一口长气,道:“诸位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反我,是也不是?”
四大长老脸上带些讪讪,全冠清答道:“不错。只是他们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事到临头,又生畏缩。”
群丐听了智光、徐长老等人的言语,心情也十分混乱。有些人先前已然听说他是契丹后裔,便始终将信将疑,旁的人则是此刻方知。眼见证据确凿,连乔峰自己似乎也已信了。乔峰素来于属下极有恩义,才德武功,人人钦佩,那料到他竟是契丹的子孙。辽国和大宋的仇恨纠结极深,丐帮弟子死于辽人之手的,历年来不计其数,由一个契丹人来做丐帮帮主,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但说要将他逐出丐帮,却是谁也说不出口。一时杏林中一片静寂,唯闻各人沉重的呼吸之声。
全冠清道:“其实还有一事,在下未及向诸位说明。马副帮主仙逝后,他房中曾去过盗贼。”
众人都是一惊,有人问道:“偷去了什么?伤人没有?”
全冠清道:“并没伤人,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马夫人熏倒了过去,翻箱倒箧的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幸好马副帮主生前慎重,先将汪老帮主这封遗书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
这几句话再也明白不过,显是指证乔峰自己或是派人赵马大元家中盗书,他既去盗书,自是早知遗书中的内容,杀人灭口一节。可说是昭然若揭。至于他何以会知遗书内容,则或许是那位带头大侠、汪帮主、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的,那也不是奇事。
忽听丐群中一人道:“小毛贼来偷盗十几两银子,那也事属寻常,只不过时机巧合而已。”
全冠清循声望去,却不知是何人说话,也不理会,只道:“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却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毛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这件物事被我一见,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徐长老道:“那是什么物事?为什么非同小可?”
全冠清从随从弟子手中接过一条□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首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