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纯白的房间
“小朋友,小朋友?”有人摇我胳膊:“小朋友你没事吧!”是个温柔的女声,很软糯的南方普通话。
“啊?”我迷迷糊糊睁眼,明亮的光线刺得我赶紧用手把眼睛遮住,一边警醒地往后缩,直到自己靠到后面的墙上才惊慌地问:“谁?”我是被人摇醒来的,我怎么会被人摇醒来?
“小朋友你别害怕……”说话的人尴尬地收回了手,跟旁边的人说:“这孩子没事。”
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我发现自己正缩在一间纯白色圆柱形房间一角,整个空间直径大概十米,纯白的墙壁、地板和离地很高的天花板都散发着温和的洁白光线,让整个屋子里通明一片,我伸出手连影子都看不到。
刚跟我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白胖女人,她脸圆圆的戴着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着单薄的针织衫。在她旁边的是几个正站在一起满脸焦躁和疑惑的男男女女。
“这到底是哪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小伙子从怀里掏出墨镜戴上:“我正骑摩托车往回家走,突然有车从路口冲出来往我身上撞,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他的话说完,周围一片难堪的沉默。
“怎么了嘛!都不说话,”戴墨镜的帅小伙伸手摸了把自己头发:“这里到底是哪,我还急着回去跟女朋友打电话呢!”
“说不定你已经死了,”旁边一个西装革履挺着大肚子模样的中年男人失魂落魄地跟他说:“小伙子,这里怕就是阴曹地府。”
“你说什么?”最开始摇醒我的白胖女人神经质似地一把揪住中年男人胳膊:“大哥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阴曹地府,你可别瞎胡闹啊!”明明已经生气了,但她说话的声音依旧软糯得像点心。
“我脑袋给人拿铁锤敲了!”中年男人兀自拍着自己完好的脑袋,声音很扭曲:“拆墙的大铁锤,一锤砸上来!下一秒我就在这里了。”
“……”白胖女人手无力地松开了,向后退两步,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呢,来这里之前你在干什么?”中年男人问白胖女人。
“我……我在换灯泡,接口接触不太好……”白胖女人越说声音越小。
“你触电了?”戴墨镜的小伙子嘴张老大。
白胖女人低着头没说话,默认了。
“不可能吧……”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抱着肩膀直哆嗦:“你们都开玩笑的对不?我怎么可能死掉……医生明明说我最起码还能挺半年,我现在不好好的么?”她身上穿的是白蓝相间的病号服,赤脚站在发白光的地板上。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口音都不一样,似乎都来自不同地方”白胖女人环视周围人:“我叫姜丽,今年二十六,我是福建人,在银行工作,你们呢?”
房间里一共十一个人,大部分都和他们几个聚拢在一起面面相觑,但像我一样一言不发缩在角落的也不少。这个满是白光的房间很温暖,以致于我穿着厚重的大衣觉得闷热得厉害,所以我站起来脱下不合身大衣,凑到了人圈里。
他们很好奇地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我,估计想问我怎么死的,但我是不会回答他们的,我他妈压根没死,我好好地,安安全全的待在防空洞的笼子里呢!
“我叫姚晓波,是四川人,”似乎看没人说话,一个瘦小的高中男生冲大家点头,声音小小的:“我高三,十九岁,是学生。”他戴着大框眼镜的脸上坑坑洼洼,满是青春豆,让人想起梅毒晚期的癞□□。
“我叫徐大志,我是浙江人,四十五,我在文化局工作。”谢顶的中年人在兜里摸索,没有找到烟和火柴,焦躁地干咳了两声。
“我是刘凡,十九,北京的。”戴墨镜穿夹克的帅小伙咧嘴冲大家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不得不说这一口京腔的小伙子长得真是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光白白胖胖的姜丽对他有好感笑得很甜,我看到那个穿病号服的女生也偷偷瞄他,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我旁边敦实大妈左顾右盼,看没人接话才红着脸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俺叫刘素娟,山东种地的,今年五十五。”她灰扑扑的土气旧衣服跟周围人形成鲜明对比,连我的旧大衣都比她体面不少,我好歹是城里人。
“我是陕西的余绍荣,七岁,我也是学生。”我出声的时候所有人视线都聚集了过来,就连那些一声不吭缩墙角的也探出了脑袋。
“我叫蓝梦,我珠海的,十七岁。”一圈人都自我介绍完了,穿病号服的女孩才在大家的注视下小声做了自我介绍,她头发散乱的披着,白胖的姜大姐把自己胳膊腕上的皮筋拿下来地给她,她扎了个马尾辫。
除了我们七个之外,还有四个人各自坐在墙边,有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有的只远远看我们几个,却不愿意靠过来。
“喂,”秃顶的徐大叔挺着大肚皮过去对一个坐在墙角发呆的男人说:“同志你要不要也过来做个自我介绍,大家熟悉下?”
“呸!”身穿旧夹克的男人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爬远远的,老子没兴趣!”
徐大志讪讪退回来,再看其他三个人,一个白发苍苍摆手一脸嫌弃的老头、一个满是戒备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神神叨叨似乎精神不怎么正常的阴郁男人,大叔没再去触其他人霉头。
“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