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传来了别的包厢发出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歌声,酒精上头的他更觉得头疼了——
这“富豪”的档次就是不够,看这隔音做的,跟“九华”就是没法比,想起当年自己在“九华”的夜夜笙歌,宁凯的头更疼了。
好不容易才进了洗手间,他迅速地把憋了许久的存货给卸了,然后在洗手池那双手捧起了一些清水给自己拍了拍脸,清凉的触感顿时驱散了不少酒意。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脸,恍惚觉得有些不认识了,这是自己么?
镜子里的男子脸色潮红,带着被酒色蚕食的疲惫,原本清澈有神的双眼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他再低头往下看,他的视线几乎是被肚子完全挡住了,看不到最下面的自己的脚。
没几年时间,当年那个精神气十足的小伙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看到现在的他,谁会想到他才不到三十岁?
宁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居然还能听见“咚咚”的水声。他叹了口气,比起身材,他的健康更成问题,夜夜狂欢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医生说他已经有了脂肪肝,肾脏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可是这些都算什么?他晃了晃脑袋,银行时不时的催款才是让他最头疼的,要是搁前几年,“富豪”这种档次的夜总会他连大门都不屑跨进来。
这8年的日子就好像是一个梦,梦里酒池肉林,黄金遍地,他在美妙的梦境里纵情享乐,忘却了所有烦恼。只会在像这样偶尔的时候,会想起现实的残酷。
突然,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脸,长长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下巴上胡渣已经长成了青青的一片,猛然出现的颓废潦倒的样子吓了宁凯一跳。
“谁?”
宁凯被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这时他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辉子?你是辉子?”
“是、是我……”
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在这只有他们两人的洗手间里,显得有些阴沉。宁凯看他脸色发青,眼里都是红血丝,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的样子,就警惕地退后了两步,却撞到了身后的洗手池上。
“你来这干嘛?”
李景辉是他以前的好友,自从他发达以后,就跟这帮人都断了联系。前阵子突然找到了他说要借钱,自从他有了钱,找他借钱的人多了去了,都被他一一谢绝,何况是多年没见的李景辉?况且最近自己确实捉襟见肘,还天天被银行催着要账。
“你问我来这干嘛,我倒想问问你,你在这干嘛???”
宁凯让问得一头雾水,怎么对方反而问起他来了,而且李景辉神情激动,没等他回答就接着大声说:“宁凯!你他妈不是说自己没钱吗,不是说自己还欠着银行钱吗,那你怎么还能来这种地方消费!!!!!”
宁凯这时候才想起了自己当时推脱的借口,其实那也是他的实话,不过对比现下的情况,听上去就不怎么真了,但没等他开口,李景辉就大喊起来——
“我女儿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就因为没钱治病,你个畜生有钱来这里玩小姐却不肯拿钱给我女儿救命!!!我老婆也跑了,工作也没了,我一无所有了!!!你知道吗??”
死了?宁凯大吃一惊,他知道李景辉有个6岁多的女儿,他来找自己借钱的时候就说是的了先天性心脏病,需要钱动手术来着。可是当时自己正被银行的人催债催得烦,也没听进去多少就把人哄了出去,如今那个女孩竟然是……死了?
“我……”宁凯终于意识要必须为自己辩解点什么了,对方给他扣的帽子太大了,但刚说了一个字,话音就戛然而止,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痛,痛得他有一阵短暂的失神。
他低下头,看见了那把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刀身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心脏,只剩下黑色的刀柄露在外面。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睛、神情癫狂的李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