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被带上来了,是一个有些枯瘦的老太太,望着众人的目光皆是心虚和畏惧。
江尚书低声介绍道:“这就是张李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张李氏的身上。
申红玉辨认了许久,才勉强从老太太的身上寻出当年那位奶奶身上的几分痕迹来。
没想到才几年而已,她竟会变化这般大。
当年那个有些胖胖的凶横老太太,如今变得瘦多了,脸上的皱纹也一道道的,眼里的凶横也不见了,全化作了不安和畏惧。
申红玉一时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当年她在老太太手底下躲来躲去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日,怕是这老太太也没有想到。
申红玉冲邵星波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道:“是她。”
邵星波眯了眯眼睛,望向张李氏的眼神遽然狠厉起来。
“抬起头来。”邵星波扬声道。
张李氏闻言,畏畏缩缩的抬起了头,慌乱的目光在堂中胡乱扫过,最后却停留在江夫人身上。
申红玉见她直勾勾的盯着江夫人看,便明白了,她可能没认出自己。
邵星波也很快明白过来这一点,指了指江夫人,扬声问道:“你可认得这位夫人?”
张李氏昨夜被审了半宿,再加上被带来之前也被人审了不少次,已经很乖觉了,心知肚明这伙人为的什么找上的自己。
“认得认得……”张李氏慌乱的磕了几个头,像是惊慌的鸭子,声音粗嘎的道:“这位夫人当年在长秋寺里生产,就是我给她接的生。”
她浑浊的双眼里浮现出一抹谄媚的色彩,“模样还没变呢,和当年一样好看。”
长秋寺就是长邱县里的那座寺庙,取名的时候取了和地名一样的谐音。
江夫人眼眶都红了,厉声道:“你为何要换我的孩子,害得我母女分离这些年?”
张李氏缩了缩脖子,哭道:“民妇一时鬼迷心窍,实在是该死。”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泪水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晕开,显得她整个人十分可怜。她似乎懊悔极了,一边说一边磕头,“民妇已经知道错了,求夫人饶我一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江夫人是个心软之人,见她一大把年纪,哭得又十分凄惨,面色已经软了下来,可一想到她与亲生女儿因为这个人分离了十几年,心肠便又硬了起来。
她是绝说不出什么原谅的话来的。
她的亲生女儿与她分离了这么些年,到现在,尽管能人回来,可连声娘都不叫她,这一切是谁害的?
如果没有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儿,她们又何须受这许多离苦和烦忧?
江尚书昨夜亲自审问过张李氏,从她嘴里知道了不少事儿,再加上他是听过探查之人带回来的没有经过删减版本的那些事,和只听了他选择性转述的江夫人不一样,心里对这个老妇人根本升不起一丁点儿的同情。
“清蔓,”江尚书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神色不属的江清蔓,嘱咐道:“扶你娘到一旁坐着。”
江尚书这时候吩咐江清蔓做事,实际上已经在向她表态了。
无论事实如何,她江清蔓仍旧是他们江家的女儿。
江清蔓神色一动,走到江夫人身边,扶了她的胳膊。
江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红玉,见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才让江清蔓扶着到一旁坐下了。
江清蔓扶着江夫人坐下之后,一回头,恰好撞上了张李氏望着她焕发着光亮的双眼。
她当即咬唇狠狠的瞪了回去,厉声喝道:“看什么看?”
张李氏收回眼神,望向江尚书,眼神热切的问:“这就是我那孙女儿吧?”
江尚书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脸说?清蔓是我江家的女儿,不是你的什么孙女儿!”
张李氏的眼神越发的热切了起来,闻言不觉羞耻,反有些引以为荣似的说:“虽然我带走了你们家的女儿,不是也把我的孙女儿留下孝顺你们了吗?说起来,咱们倒算是亲家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时候张李氏竟然会这么无耻,换了人家的孩子,害得人家骨肉分离十几年,这时候竟然还有脸恬不知耻的攀亲戚。
江尚书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江夫人本来还有的一些被老人家境遇凄惨的同情这时候也没了,只觉得这人无耻之极。
江清蔓也气红了脸,怒道:“谁是你孙女儿?”
江一清皱着眉头,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般不要脸的人,和这样不要脸的论调。
只有申红玉和邵星波并肩站在一旁,像是两个旁观者。
申红玉是对这老太太的本性有所了解,一开始老太太畏畏缩缩的模样还让她有所惊讶,这会儿她现了原形,申红玉才觉得正常。
至于邵星波,他在很冷静的看戏。
对于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人,不需要关注她有多无耻或者怎么样,反正最后都要叫她后悔来这世上。
坏人会变老,也会变得可怜,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是坏人了,更不代表,他们做过的腌臜事就不存在了。
张李氏微微扬高了头,竭力伸着脖子望向江清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攀扯着她,哀声叫道:“哎哟,我的乖孙女啊,你不认识奶奶了吗?我可是你嫡亲的奶奶啊!”
江清蔓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道:“我不认识你!我是江家的女儿,才不是你的什么孙女!”慌乱之中,她手朝申红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