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出刀了,他出刀很快,两三步走到刀手旁边,毫不犹豫地把刀刃卡在刀手的脖子上。
他说,你聋了,听不见我的命令吗。
“你想干什么,阿良,”鸭姨不爽,鼻子喷着粗气——“你是想做叛徒吧,你要想做叛徒——”
“我不是叛徒!”阿大吼了一声,回身就把刀尖指着鸭姨,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目光也凶狠起来,“但这是在我西头寨,你做事得问过我意见。”
“我是你阿姐,我要做的事就是——”
“你是鸭姨!你是北坡的鸭姨!”
阿大打断了阿姐,手一挥,一把将弯刀卡在桌子上,怒斥道——“你不是西头寨的人,我才是西头寨的阿大!我西头寨收留了你们,你们就给我安分点!”
这话吼完,鸭姨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阿大不愣,他转身把房门彻底踢开,对着徘徊在外头的几个小年轻喊道——“赖查,屁精,进来把我和乌鸦的契弟带走。”
然后跨出房门,又对着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晒衣服的姑娘道——“阿农,阿春,带人过来把我阿姐的房间擦干净,以后你们给我搞好卫生了,不要让我阿姐这里到处都是血!”
等到他再次回身时,鸭姨怒不可遏,她指着阿大还想讲,阿大却把弯刀ba///chu///来,说阿姐不讲了,“我当你是阿姐,所以让你拿他出过气了。但从今往后,你不要碰我和乌鸦的契弟——碰一个寨主的契弟是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再不停留,让乌鸦和两个小年轻带着阿言和从哥,离开了这满是血腥味的木屋。
临了阿大不忘把被血和炭染得斑斑驳驳的地图卷一卷,塞进自己的衣袋里——阿姐说让自己和东岭的人都抄一份,这个建议还是可以采纳的。
第70章 第 70 章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听闻北坡的人大部分都走了。他们要发起进攻,血洗其中一处驻扎的兵营。
他们拿着弓,拿着刀,拿着土枪,还拿着一些根本不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
他们走得那么干脆,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屁精说阿大,鸭姨是去送死。
阿大打开门,看着北坡人从西头房里一个一个钻出来,一个一个并入队伍。队伍浩浩汤汤经过阿大的屋前,北坡人时不时侧头瞥他一眼。
阿大知道在北坡人眼里,自己是个懦夫。他不敢扛枪,不敢报仇,不敢以死来捍卫苦山的尊严,他失掉了蝾螈图腾给他的力量,他的刺青很快就变得不清不楚。
领头的是鸭姨,她就像死神一样,带着北坡下火湖。她没有再和阿大见一面,而阿大知道这一别将是永远。
他让屁精带人守好西头寨,多派点人值岗,以免冲突起来了,把战火烧上寨里。
“阿大,我们不帮吗?”屁精搓搓手,哈哈气,焦虑地跺跺脚。
阿大问,“你还能等吗?如果不能,就加入进去。如果能,再给我点时间。”
“你们真的在筹备吗?”屁精又问。
“嗯,你信我吗?”
屁精点头,他说那当然了,我是西头寨的,你是我阿大,我不信你还能信谁。说完转身跑了,一路敲了几家农户的门,让里头的小年轻跟着他往岗哨去。
阿大一直目送他们,直到北坡人彻底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才转身回房。
而这时从哥则踉踉跄跄地从床上跑下,他的伤口被缠着,两只手缠成了两个拳头。
他说你不要让他们进攻,我和你说了地图是假的,标识是假的!他们去就一定会进包围圈,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我说的通用语。
阿大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扶稳,道——“那你把真的画出来。”
从哥不说话了。
他不可能把部队彻底出卖,所以他填上的标识全是错误的。他本想着可以拖延时间,至少在他们证实他说谎之前,阿大会及时赶回来。
而当阿大救下他之后,他也及时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了阿大。他不想背叛部队,但也不想害苦山人。
至少,他不希望阿大去送死。
可他不明白阿大当下的做法。阿大现在是明明知道是死,还让鸭姨去送。
“为什么?”从哥不解,那可是阿大的亲姐姐。
“她一天都等不了了,就算我能再把她劝下来,她一样会去送死。”阿大把从哥推回床上,让他安安分分坐着,“现在活着的每一天,她都过不好。”
“所以你就让她去死?”
“我不想这样,正如你不想我们杀你的人,或者部队屠我们的寨,”阿大抬头看向从哥,严肃地道,“但若非如此,我们双方都没法给自己交代。”
从哥承认。
他确实不想看到这些,不希望士兵杀村民,也不希望村民杀士兵。他是跟随部队来的,他看得到很多人和自己一样,抱着所谓的救世主的身份认知,以为安定了苦山便是帮助这些村民。
谁也不知道最先结下仇恨的是哪一场战役,但到了如今,双方已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阿大说得对,如果招安,苦山和村民的命运可想而知。而如果不招安,除了屠平,没有把它收复的可能。
“会有办法的。”从哥说了一句极其苍白的安慰。
“嗯。”阿大敷衍。其实摆在阿大面前的并不是如何活,而是如何让更多的士兵一起陪葬。
“我是认真的,”从哥又说,他用几乎被包成团子的手拽了拽阿大的手腕,“我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