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赴宴回家后,就向父母坦白, 自己对顾家少帅无意。苏政夫妻两个呆了半日,脸色都不大好看。
苏政是一门心思要女儿上进的, 听了她的表态,闷坐着抽了半天烟, 自此再没跟她说过话。倒是黄氏说:“人家做亲的, 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到底成不了。你既不愿意, 娘也舍不得你给人做妾,就当没这回事罢。”
她是个有主意的妇人, 市井中打滚过来的,自有几分泼性,硬是顶住了丈夫的施压,没有妥协。
妻女都不听他这一家之主的,苏政的脸是一日黑过一日,这几日家中的气氛也冷得像冰一样。
秋露回身搂着她的脖颈,笑道:“娘就放心吧,姜姐姐好着呢!”
看着女儿难得的笑脸,黄氏觉得安慰不已,伸手抚过女儿精致的眉眼,连声道:“好,我露儿说她好,她必定好。”她心里纵有隐忧,也不说了。
秋露放开母亲,出门与姐姐会合,姊妹两个并肩坐在后座上。
她侧头打量重嘉,那天宴会上重逢时灯光太强烈,她心里又被激动的情绪填满,都没有仔细地瞧过姐姐。
这么一看,她就不禁蹙眉。重嘉依然是一身军装,朝廷配备的少将级制服,深青色的外套,袖口有闪亮的铜扣,她一手支头,面上的疲惫掩也掩不住。
她心尖蓦地一酸,像被一只手拧了一下似的,伸手将重嘉的手拢在手心里,低声道:“姐……”
重嘉的手很秀美,手指根根修长漂亮,可以做手模的水平,但掌心指间布满了硬茧,摸上去只觉粗糙。
被她一叫,重嘉总算回过神来,用空着的一只手揉了揉额角,笑容里透着疲累:“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跟最近株社的动作有关?”秋露猜测着。
扶桑株社提出要帮助朝廷修建京冀铁路的事情最近闹得满城风雨,连续在京华日报的头条位置挂了一个礼拜,连秋露这等小民也知道了。
重嘉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气:“是,也不是。谁修不是修呢?铁路总是要修的,中国人没有自主修建铁路的能力,拒绝了株社,总也要别家外国公司来承建。”
这时汽车的速度慢下来了,充当司机的士兵回头说:“大小姐,前头有学生□□,把一条街都堵住了。”
秋露探头去看,只见前方果然正过来一伙学生,他们统一穿着学生装,手里举着横幅小旗等物,约有上百人左右,街角处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出来。
她回头看重嘉,重嘉端坐不动,只淡淡道:“小叶,绕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