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茫茫,举目四望,偌大京城,竟无一容身之所。
休息室我随时在用,所以捯饬起来并不费事,添上贺南一份东西就差不多。
晚七点还不到pub开业的时候,贺南在楼上收拾东西,我就亲自下厨给他弄了顿晚饭,装了盒给他端上楼。
贺南铺完了被子,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招呼他起来吃饭。
“你居然会做饭,万万没想到啊。”贺南从沙发上蹿起来,掀开盖子观摩,“四菜一汤?你小子挺会弄的嘛?”
“那是,”我自卖自夸,给他夹菜,“单身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啊,想当年杰克阿蓝阿飞老想去我那蹭饭,还有啊,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会做点家常菜么,就是不喜欢洗碗。”
“有意思,有意思,”贺南尝了一口,“不用暗示我了,我是不会洗碗的。”
“……”我扶额,“成吧,以后买个洗碗机试试。”
贺南哈哈哈笑,说哥甚是满意你那贤惠样。
“嘿,不开玩笑,你做饭挺有一手,比我好多了。”贺南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哎哎哎,您说好就好,”我点头哈腰地笑,摸了摸他后颈,“哎,对了,刚进来的时候你怼手机是干嘛呢,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第11章 cer 11
11.
贺南挺高兴地舀汤喝,颇心满意足地表扬我比他们食堂还好上一点,闻言一怔,半举着勺子苦笑道:“刚刷热门,看到六院关于跨x_i,ng别的诊断出新规了——现在要初诊后观察两年才能下诊断。”
六院是本地负有盛名的j-i,ng神类专科医院,因为一位享誉全国的lgbt友善的医生而成为多地相关人士取得证明的必经之地之一。
我诧异:“怎么回事?”
“树大招风,”贺南拿过手机翻了翻,给我看别人发的截图,“比如有些人做完手术后悔了,去医院闹事,有些人没想清楚就瞎吃药,连激素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医院承受了各方面很大的压力,这个规定……唉,怎么说呢,我应该‘政|治正确’地表示一下理解,但我真心觉得很难过,你说像我这样已经观察了自己十年甚至更多的,怎么办?一忍再忍一拖再拖?”
他搅动着汤水,轻声说:“虽然还有别的医院,虽然我已经拿到了诊断,但医疗资源如此匮乏的情况下,这个风向——真的不容乐观。”
我叹息,颔首表示理解,又摇头说:“我认识你之后重新去了解过,感觉很多药娘都是乱吃药……这方面感觉ftf好得多,没看到什么乱用激素的。”
贺南笑了笑,也摇头:“……我个人其实很反感她们把激素叫‘糖’,把开始叫‘入坑’,把寻求专业诊断叫‘刷证’,这都是很……泛娱乐化的说法,而x_i,ng别认同、激素替代治疗,包括x_i,ng别重塑手术,都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不喜欢她们这样戏谑的说,说得重一点的话,就是显得很轻浮,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苦中作乐’的正确打开方式,不分场合的乱说话会误导人的。”
我点头:“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确实是的。”
贺南闷头吃饭,我俩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准备收拾东西,结果楼下一服务生来喊我说出了点小事情,好像什么人来走访似的,我犹豫了一下,贺南摆手说你去你去,我来收拾。
我应下,跟他说饭盒交给后厨洗就得了。九点是临近开业的时候,服务生和驻场的女人也都慢慢的开始到,中间围了大堂经理和两个男人,我皱皱眉,随口招呼着就走了过去。
直到十一点多我才有空脱身,场子已经热起来了,我啰啰嗦嗦地嘱咐好大堂经理才上楼。
这楼层隔音效果不错,外面是盥洗室里面才是休息间,隔了两道门关上窗晚上还是能睡安稳的;再者我为歇业做准备,最近打算三点就关门。
在下面待过身上总有烟酒味,我知道贺南闻不惯,遂先在外边冲了个澡。进去的时候小少年正抱着手机坐在床上,换了灰蓝格子的棉睡衣,屋里暖气的温度也不高,少年整个人裹在休息间昏黄的灯光里,看上去很舒适的样子。
他闻声笑眯眯地抬头,像在路边似的招手跟我打招呼:“你来啦?”
……他那个笑容真是太过柔和缱绻,看得我心头猛地一颤,竟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我扑过去抢他手机,表示他肯定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否则怎么会露出这种花痴般的笑容。
“卧槽哈哈哈哈方烛你是不是傻,喂喂喂哪有这样的!”贺南闪避,奈何休息间不大的床没给他多少伸缩的空间,一躲就卷着被子滚到了床尾,紧跟着就被我按在身下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真是,果然不能给你好脸色,三分颜色开染坊。”
我俯身下来,在他嘴角亲了亲,转而侧过头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擦……”贺南捏着手机挡,无奈又好笑地道,“这么腻歪的吗?”
“嗯,”我在他耳边说,“想跟你腻歪着。”
贺南捂住眼睛表示你够了。
“哈哈哈不闹你了,”我从他身上起来,一屁股瘫在床上,大字横呈,“累死爹爹了,看样子明天还得盘一回货,特么阿蓝那傻叉玩意一结婚就失联——他跟他老婆的感情应该这么好吗?”
贺南嫌弃地拿开我的手,在旁边坐下,环顾四周说:“省省吧你,看你现在住的还是别人的地方——万一人家从此收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