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脑袋不聪明,也有些缺心眼,但也不是个傻子。
他自小新衣服鞋子穿惯了,对这些并不在意,平时也很少留意同学穿着。现在想来才发现,傅乘风就是两套洗得泛白的短袖和校服换着在穿。
现在这样生活条件浇灌出来的孩子,总是对那些设计老土、材质粗糙的校服不屑一顾,纷纷羡慕那些高大尚学校的高大尚制服,每每升旗仪式一过立马去厕所把衣服换了。
但傅乘风却丝毫没在意这些。
哪个高中生刚开学去校园超市买崭新的生活用品,唯独傅乘风到现在还用着泛白的水壶老旧的脸盆。
之前姜行见了,但都没往心里去,此刻终是清明通透。
他很快收起心头复杂的情绪,问到:“你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好。”傅乘风硬邦邦地说到。
要是别人,这话没准儿就没法接了,可是他对面可是姜行啊,姜行这个人就算自己和自己聊,都能聊得很嗨。
“我也差不多,幸好是考完了就放假,要是等成绩出来了再放假的,按我那破成绩肯定要被我爸揍的。”
“真是不知道你们好学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我就学不进去呢……”
姜行说着,偷偷瞄了傅乘风一眼,见他都快吃完了,想从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半的菜过去,结果,也不知是傅乘风意识到了还是怎么,他当即就站起身走了。
“诶,你等……”
“……我一下……”
见傅乘风长手长脚地跑远了,姜行心想我腿长我不怕,然后立马追了上去。
陆添在教室饮水间里碰碰地运球,看见姜行进来,立马用球砸了砸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姜行揉了揉脑袋,说:“没想什么。”
十二点二十开始自习,大约到一点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头都陆陆续续地趴下了。
姜行实在是困,他们学校的学习强度全市闻名真不是盖的,和初中那种逍遥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六点二十到教室,十点二十回寝室,洗洗漱漱忙到将近十一点,睡眠实在不足。
先前又做了最令他头疼的数学题,此时脑壳昏昏沉沉的,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把课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课桌,又把从宿舍里带来的枕头从书桌底下的箱子里翻了出来,他面朝着傅乘风那一侧,微微眯着眼睛看傅乘风。傅乘风桌上一向整洁干净,从来没有堆三本以外的书。
他这时候脊背依旧是挺得笔直的,目光很专注地看着班上公共订阅的杂志。
两人同桌不过数天光y-in,姜行那小眼睛珠子就不知斜瞄多少回了,心里也有些紧张,找话说的时候别看一派轻松熟稔的样子,其实暗地里早就反复斟酌字句,酝酿了半天才说出口。
其实酝酿与否结局都一样。傅乘风回答得特别干脆,能答上三个字就不得了,有时候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不过姜行压根没放心上,想到什么话,照样和傅乘风说。
他看着傅乘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杂志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后来眼皮子打架,实在扛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就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身旁有人站起身,从他们座位后面的狭窄过道里走出了后门。
似乎才刚刚睡着,每周一歌就响起来了。再一看挂钟,才睡了不过二十来分钟。
每周一歌都是些励志歌曲,姜行闭着眼睛随着歌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里面哀嚎着“不想睁眼啊不想睁眼啊……我不想沿着海岸奔跑啊我就想睡啊……”
四下的同胞亦是如此,但和姜行隔了一个过道的班长一边往讲台上跑,一边高声吼道:“大家快站起来,马上检查的会过来!”
那粗犷的吼声甚至压制住了轻快的“奔跑”声,姜行被那炸起的吼声惊得一阵神清气爽,总算能掀开眼皮子。
到了晚饭点姜行依旧紧紧跟随傅乘风的步伐,然后多打了些菜,一落座就把菜扒拉了一半到傅乘风碗里。
他看到傅乘风握着筷子的手一僵,然后又紧了紧,然后傅乘风的眉头还皱了皱。
但姜行筷子没停,很不客气地强行给予了自己的好意。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的。自尊心这种东西,他也有。
☆、5
小的时候吧,他们老师把他拎到黑板上去做题,他那个脑子哪能做的起来啊,只能攥着粉笔挂在黑板上和题目干瞪眼,这时候他的同桌举爪解围说,“老师我想做这个题。”
于是蹬蹬蹬跑上讲台,赢得满堂喝彩,而他被晾在讲台下面门边儿上,手足无措,老师的每一次鼓掌,都像是一个刻着“姜行很愚蠢”的锤子砸在他心上。
他那会儿是恨死了他同桌,几天都没搭理他,可他那个同桌还丝毫没眼力见儿地时不时来问东问西讨嫌。
说什么“姜行你又不会了吗,我教你吧!”
“姜行快点啊,马上要交卷了,我看你干脆抄我的吧!”
甚至有时候,姜行才拿到试卷还没动笔,对方就热情地把椅子挪过来,把卷子摊开得坦坦荡荡,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还对着姜行挤眉弄眼暗示他可以同步抄写。
多稀罕啊这种大方的同桌,可偏偏姜行这个人多耿直的一孩子,从小为了向他爸证明我没有基因变异,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的智商不低,于是一直都幻想着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爸心服口服。
他不知道,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