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吃完后又再次嘱咐秦疏留在此地,他去给太子上课时便把书房锁上。
秦疏知晓其中利害,神色认真颔首,沈玉蓝才放心离府。
这段时日沈玉蓝与姚潋相处熟悉许多,不再互相托着虚礼,沈玉蓝在课上为姚潋解读《国本》,姚潋端坐细问,提问言之有物注重民为本,颇有一代明君之风。
沈玉蓝此次下山任务本就是为真主匡扶大圭,见姚潋年岁不大却隐约可见真龙之气,于是更加悉心竭力去教导姚潋。
早课时,一名太监突然闯入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去道殿一趟。”
道殿乃老皇帝为寻求长生的炼丹之所,左相为皇帝寻了一名江湖异士为其炼丹深得皇帝宠信。
英雄迟暮,乃人生第一大伤心事,可若是紧抓着长生不放,这英雄便会活得越来越糊涂,大圭皇帝年轻时治国有方百姓称赞,到了迟暮年纪,却越发撒手朝政沉迷炼丹美色。
太子听完道:“太傅还请在书房多等学生片刻,学生去去就来。”
沈玉蓝习得《周礼》暗通玄道,长生乃是无稽之谈长寿倒有术修。
可千百年来,长生就如五石散一般对于世人具有极大的诱惑,江湖神棍便打着长生着旗号来装摸作样的骗取财物。
那些服丹吃的重病而死的皇帝不占少数,可在这些前车之鉴前,老皇帝还是不知悔改,趋之如骛炼丹以求长生。
沈玉蓝道:“我与成壁一同去吧,正好瞧瞧那炼丹之术可真有那番玄乎?”
姚潋对着他轻笑了一下,那笑里含着讽刺居多,显然是对这乌烟瘴气的炼丹是无比嫌恶的。
“那太傅便与我一起去吧。”
道殿奢豪阔达占地极大,殿内丹炉炉火正旺烟雾缭绕,一圈道童围绕炉火诵经,楼台下摆着法坛、供品、香炉,而一个身穿道服的道人拿着桃木剑左晃右跳,口中念念有术。
而道殿内除了皇帝还有皇后在侧,皇帝一心扑在能让他飞升成仙的丹炉中,目不转睛,未曾发现姚潋和沈玉蓝的到来。
倒是皇后先看见了姚潋,下了楼台道:“潋儿来了,咦,沈太傅也在。”
“见过皇祖母。”“见过皇后。”
只听道炉中一声巨响,那拿着桃木剑的道人大喝一声,开始画符念咒,燃烧符箓,小道童们往炉中倾倒珠宝字画,火红的炉火突然变成了紫炎,道人高声道:“陛下天机已成,只差一味引子!”
老皇帝激动的快站不住,扶着小太监的手颤颤巍巍青筋暴涨,双目赤红道:“天师快说,是要何宝物?朕一定弄来。”
道人口诵经文,桃木剑蓦地指向楼台下的姚潋道:“这枚药引极为特殊,正是需要陛下的血亲之血!”
殿上人目光皆是灼灼望向姚潋。
老皇帝仿佛被一盆冷水浇头,彻底清醒过来道:“陈天师,这药引是要朕孙儿之血?”
“陛下放心,不过是需要太子殿下的些许j-i,ng血罢了,只需太子殿下站在炉前滴下j-i,ng血待炉火之色变为翠青,便是大功告成。”道人道。
老皇帝仿佛觉得并非凶险之事,长舒了一口气。
何为j-i,ng血,j-i,ng乃y-in中之阳,血乃y-in中之y-in,哪里是能轻易滴取出来的,而紫火变为翠绿,还不是这道人暗箱c,ao作的障眼法。
沈玉蓝没想到这老皇帝黄昏成了这样,为了长生连宠爱的继承人性命都不顾了,他定下心思思考万全之策时听到姚潋声色温和道:“儿臣愿为皇祖父的解忧。”便要走上了楼台。
第7章 假物
沈玉蓝攥住他的手腕,眼神郑重道:“殿下不可去,这道人安得不知是何居心。”
姚潋吃了一惊,桃花眸中一丝道不明的光闪过,而后把手覆到沈玉蓝的手上。
太傅的手是一双文臣的手,清瘦而又修长,姚潋低敛着眉目,将晦暗不明的神色隐藏道:“太傅放心。”便推开沈玉蓝的手,提着袍榻上玉阶,来至火烫的炼丹炉前。
炉鼎开启一股热浪瘴气扑面而来,将姚潋的头发衣袖吹起,衣袂飘飞,墨发凌乱,宛若羽化飞仙并非尘世中人。
小道童递上一把锋利匕首,姚潋从容拿起抚上冰冷的刀面,蓦地偏头对那陈天师翩然一笑,如粉红多情道:“天师,皇祖父血亲除我之外还有三叔五叔,他们更是皇祖父的直系亲子,怎么偏偏挑上了我呢?”
姚潋的目光如炬,陈天师冷汗直流不敢抬头。
姚潋冷哼了一声,将衣袖卷起露出手臂划了一刀,让站在楼台下的沈玉蓝看的右臂伤口一疼。
鲜血滴到炼丹炉中,娇嫩的皮肤被火浪烫红冒出几个硕大的血泡,沈玉蓝却看他面色不改,眉头也不皱一下。
而再瞧站在一旁的皇帝,老皇帝看皇孙的眼神仿佛垂死之人,发现了能医活人生白骨的神药般要吞之入骨。
而皇后依旧是端庄持重,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沈玉蓝看着这祖父祖母二人,对着孙儿受苦一个是冷漠以对,一个恨不得再把人往火坑里推一把,心想这皇家亲情果然是凉薄如斯,让人心寒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姚潋面色愈加苍白,少年身形摇摇欲坠,沈玉蓝明白此时若是再不喊停,姚潋就要流血致死了。
他急中生智向那陈天师高喊道:“陈天师,药引之血已经够多了,为何这火焰未变色,等到太子殿下被活活耗死,这丹药估计都融化了。”
道人抚摸胡须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