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街上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闭着眼睛,看不见里面的神色,所以私心里就想跟他走这一遭。
既是久念成真,又是久别重逢。
他想要看看那双好看的眼睛睁开的时候,里面裹着的是冷漠,是倨傲,还是疏离。
亦或者是自己不曾看到过的风景。
可是光火迷离之间,这人睁开眼,不见冷漠疏离,全是勾人的颜色。上挑着唇角和眼尾,笑着看向他,问了句做吗。
于是便有鲜花开放,一瞬间的怔愣后,欲.望自深海里席卷上来,曝在日光下,带着腐烂的鱼腥和海水味道,逼着自己去一层层剔除,找到珠蚌里的那颗珍珠。
然后放在身边,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珍之重之。
最好能绑在身边就好了。
顾言叹了一口气,将眸子里染上的晦暗压下,轻声道:“这么大的人了……”
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会有人担心他吗。
陈词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刚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真见了面只觉得心情都变得很好,他弯唇,对人露出了一个笑。
顾言心下微颤,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善如流地俯下.身轻啄了一下,然后给袁飞打电话。
可等到讲完电话再将视线转过来的时候,他恰好撞见床上青年很小心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瓣。
就像是偷喝了一杯牛奶的小兽,细心地舔去唇边痕迹,小心又谨慎。
顾言:“……”
他压了压,没压住,轻声道:“有些麻烦了。”
陈词没听懂,“什么?”
顾言:“不太想让你走了,陈老师。”
跳进陷阱的小兽,他只想把他带回家,做一个金丝笼子,将人锁在里面。
是十二月底,再隔一天就是元旦。
学校加上段考请的假,陈词足足有五天休息时间。
顾言原本想着带他玩玩,但剧组这边在山里,实在是荒凉。加上天气一冷,陈词难得被养出来的懒骨头发了痒,哪儿都不想去,终日窝在他房间里。
顾言每天开工都很早,往常都能按时赶到片场,这几天却总是有些迟。
上妆的时候,王安狐疑地打量他问了几句,顾言却只是笑,不解释。
该解释什么呢?
解释每天闹钟响了都有一个睡得迷糊的小美人蹭过来抱住自己不给走吗?
还是说小美人可爱到他连戏都不太想拍了?
他说不出口。
毕竟陈老师只有迷糊的时候才会撒娇,万一被人知道了,连睡梦中这人都能自制。
所以没必要冒这个险,他很享受陈词早起时的依恋。
可就算什么都没说,好心情却是藏不住的。何文第二天下工之后提醒他:“顾哥,稍微注意一点,有狗仔蹲着的。”
顾言微愣,转过神来先是道了一声谢,才问他为什么会提醒自己这个。
何文脸色僵了一阵,又扯出个笑,遮掩道:“房间,隔音不是很好。”
顾言当时脸都快黑了,二话不说当晚就升了房间。
陈词是没什么意见,他全当自己是过来度假的,睡哪都行。
恰好又是跨年的日子,就……
有了些别的想法。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以前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论是元旦还是除夕,在陈词看来都不过是平常的二十四小时。
如果说有什么特殊,最多是多了一点节日的味道而已。
可就连那一点味道,带着菜肴香气和爆竹硝烟,也不是自己的。
可是今年,他突然就很想在这一座山里,跟顾言跨个年。
他没说出口,顾言也没问,所以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平时不会有人来敲门,就连袁飞也是事先跟顾言打好招呼才会过来。
毕竟房间里藏了一个人,顾影帝领土意识就特别重,不愿意被打扰。
而这时候陈词透过猫眼看了下,看见袁飞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门了,“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袁飞一怔,暗叹这人的警惕和思维能力。
他是顾言的贴身助理,本来就应该一直跟在人身后,这时独自一个人出现,自然是丢了什么东西,顾言让他回来取才是最合理的说法。
他想起来前顾言跟他说的话,浑身都起了j-i皮疙瘩,却还是忍了下来笑着点头,“嗯。”
陈词了然,往旁边侧了侧,“那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