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罡自那滴金色血液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信念就已经被那强大的威压彻底压垮了。
原以为自己会是鲛族的复兴者,到头来却是亲手屠了族,成了千古罪人,那些曾经被他屠杀的人仿佛一个一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朝着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他忽的跪倒在钟漓面前,乞求道:“你能把那些人复活吗?可以吗?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他们能够活过来,你那么强大……”
“我不能,我没那么强大。”
在这个世界中,他没办法动用本源力量,就算可以,他也不会那么做的,万物生存,自有他的法则,优胜劣汰,无法更改。
原身的后一个愿望已经完成了,还有前面一个:杀死鲛人一族的叛徒。
叛徒?华天罡?
知晓整个事件起因、经过、结果的人,现在都没办法把华天罡定义为纯粹的叛徒了。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鲛人一族的荣耀,从乌剡尔·禀容与乌剡尔·塔问这两任鲛皇依旧供奉着那个所谓的圣主的行为来看,鲛人的皇族确实有些不知变通、刻板腐朽。
一味的祈求别人的庇护,不懂得强化自身,最终也难逃消亡的结局。
这是华天罡的想法,不可否认,他才是正确的。
可惜,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他最后却成了鲛族的罪人,其实也不然,深入想想,若不是因他的罪孽,那只小鲛人也不可能得到那滴金色神血,从而让鲛族能够在未来避免消亡。
孰是孰非,千秋功罪,就让后人去评说吧。
至于杀死叛徒这一愿望,于钟漓来说,没有叛徒,那么这个愿望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此间事已了,钟漓与步释渊告别禀容,欲回南启。
临别之时。
“大人,吾儿还请您赐名。”禀容牵着已经醒过来的小鲛人,来到钟漓面前恭敬的请求。
少年原本想要拒绝,禅渡却出言笑劝道:“大人,我觉得这孩子与您有不浅的渊源,说不定日后还会再相见,您赐一个吧。”
“赤潮,就叫赤潮吧。”
禀容闻言楞了一会,点头道:“好,甚好,谢大人赐名。”
而远处的华天罡听到这个名字,则是低下头,面上一片痛苦与绝望。
钟漓又从身后拿出洛神戟,交到禀容手里,言道:“物归原主。”
禀容拉着赤潮,跪地感谢。
三天后,大相国寺。
一处待客禅房。四周打扫的僧人已经被遣退了。
钟漓坐在石凳上,冷声问道:“该说说你是何人了。”
虽然这人在南海曾说过,是由鲛族一位先祖血脉加以仙气成人,但是钟漓对于这个说法只信一半。
能够识破他身份且又能知道他此刻正在做什么的人,怎么会是这般寻常的身份。
“贫僧亦不知自己是谁。”
禅渡斟酌了一下用词,又补一句:“或许,是暂时不知自己是谁。”
“何意?”
“贫僧活了数百载,突然有一日脑海中一片清明,顿悟些许法则,只在冥冥之中知晓自己是为历练而来,至于您二位的身份,也是在您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日,因天地法则变化猜测得出。”
“巫妖大战等消息也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虽是片段,但也足够让贫僧猜到您此番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了。”
钟漓定住目光,直直的看着禅渡,猜测着他的身份。
“昊天,是你的名?”一旁的步释渊突然说话。
“是。”禅渡点头。
步释渊皱眉思索了片刻,转头对着钟漓道:“我知道了。”
禅渡也没上前询问步释渊知道了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
该是他知道的,便会知道了,不该他知道的,便是不到时候,不应强求。
未央宫。
“你知道鸿钧吗?”步释渊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鸿钧祖师的?”钟漓瞳孔猛的一缩,震惊道。
“不知道他,只是那‘昊天’二字给我一丝熟悉感,隐约觉得他似乎与鸿钧这个人有些关系。”
少年震楞了一会,接着微微摇头,与鸿钧祖师有关的事情那就不是他能够管的了,且让他去吧。
放下禅渡,少年看向步释渊,无奈道:“你一口一个鸿钧的,你可知鸿钧其实是你师傅?”
“嗯?”步释渊惊愕不已,怎么他就多出个师傅了?
但想到在南海禁地里,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再加上禅渡一直称呼自己为圣主或是大人,便知有些事自己也与禅渡一样,不到该知道的时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见男人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出声询问,钟漓也就没有主动解释,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待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自己可得好好笑一笑他。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刚想躺在男人怀里休息休息,钟漓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软萌的声音。
“主人,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