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幺能这幺愚钝?怎幺能……丝毫没有察觉?他怎幺能将一个人放得这幺深?
「呵。」一点一滴晶莹,划开半张脸蛋,从指缝间漫流。
他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自由,变的面目全非。
只为了这幺一个人……
他入了魔障。
算尽天下,独独缺了他。
※※※
英昭元年,季冬,陆云霄大将军大婚之事传回国内,除对于陆云霄大将军婚事匆促突然感到错愕之外,亦让人想起,身居g"/>中那一位青年帝王,未有婚配,甚至连直系子嗣都无。想当年,齐武帝是十六岁便娶了太子妃和一干妃子,而后所出子嗣也相当多,故储君之位牢固并非无道理。反观齐仁帝,因为齐贤帝丧期所拖,至今未婚也身无所出,让朝野真心、假意担忧者,纷纷请奏选秀一事。
大齐礼法,贤帝为仁帝父皇,仁帝自当守孝一年满期,而武帝为仁弟兄长,却无守孝的规定,但又说武帝曾为大齐皇帝,仁帝需守以帝王丧期之礼三月满即可。
如今一年守孝、三月丧期早就过去,选秀成婚一事本就没有理由拒绝。
殿堂上,眸色冰冷,嘴角微翘的齐仁帝,看着上奏大臣,沉默片刻,扬溢笑颜:「爱卿如此关心朕,朕自不拂众爱卿美意。」
「只是陈皇太后虽为朕的皇嫂,但以朕的身分与皇嫂见面终究不妥,朕自会请皇亲族长晋平亲王替朕主持选秀一事。」
齐仁帝此话一出,虽有人不满,但大多数人对齐仁帝识时务相当满意。
只要他身边的人多了起来,何愁找不到可以攻伐的弱点?百密终究有一疏,齐仁帝也不会例外!
齐仁帝压着奏摺,无人发现,那温温和和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一寸,甚至透露着诡谲的邪意。
若是他们想自取灭亡,还能阻他们飞蛾扑火?
英昭二年,季春,又过一季寒冬,正是春回大地,樱花绽放的时节。
皇g"/>外红妆队伍绵长延展十里,全是嫁入g"/>中的皇后、嫔妃的嫁妆,豔羡京城少男少女,据说齐仁帝皇后为老太傅嫡孙女京中有名的才貌双全贵女,其他嫔妃皆出身世家清流,身分贵重不说,举止仪态无一不j"/>緻,看嫁妆的备置,一个比一个还要来的财力雄厚。
皇g"/>内,一身明黄,头戴新郎龙帽的齐仁帝牵着大红礼带,与林皇后听从礼官指示比肩走在铺好的金边凤凰戏舞红毯上,而齐仁帝与皇后身后则是同时娶进g"/>里的嫔妃。
夫妻交拜礼结束,则是g"/>中婚宴,与民间不同的是,大宴期间,皇后必须坐在皇帝身侧,一干妃子则各有其位,婚宴结束前不能离席。
g"/>女依序在g"/>中贵人前摆好食桌,殿中演出的音乐响起,舞女施施入场,随音乐摆动曼妙身躯,粉秀绿绸舞的翩翩,寓意着新春的美好,女子如樱绽放的岁月。
齐仁帝环视殿堂喜气洋洋的布置,舞女受人讚叹的舞姿,和大臣说话讨论的意涵。
春,他没有忘,那也是,紫藤花穗垂垂摇曳,将那人的笑容送进他心里的季节。
没有眼前的算计,没有眼前的虚伪。
那是最为乾净,单纯的年华。
但那也是,银甲转身,触不可及的季节……
齐仁帝轻轻一笑,低头仰尽手中酒盏,眼里迷茫、冰冷混浊,他再也无法感受春天的温暖,只徒留驱不散的冷寒。
这些虚虚华华,真真假假,真不想再看再听。
齐仁帝闭上双眼,喧闹大殿,消失瞬间,他心底日日复刻的画面渐渐浮现。
就这样,轻闭双眼,他能否就此忘年……
※※※
英昭二年,齐仁帝年十九,受朝中大臣谏言大婚,娶有皇后林氏与十位嫔妃及美人若干,其来历皆自京中贵族世家。
时有人恐之,又是外戚强权,皇权式微之兆,却未想后来,皇室捲起的风云自此才算正式开始。
有从g"/>中嫔妃相斗而犯事牵连之母族,或有从朝堂母族中箭落马受到连累之嫔妃,又或者是盟友临阵倒戈被出卖而受罪,甚至远在边关的军人犯罪而被冠以叛国通敌株连者比比皆是。被罗列的罪名,只有更多,没有更少。而这些罪名,却都是实实在在,没有半分的诬陷,只不过罚责上都是以最重的律法去评估,丝毫不轻饶恕。京中血腥四起,初时未有人察觉,甚至还为对手的惨败欣喜,却不知对手的惨状很快就轮到自己。
众人恐极,暗中推手分明是皇g"/>中那位足不出户的帝王,却找不到推手施力的痕迹,而知道的人早已经被抹灭。g"/>中嫔妃不仅不是钳制齐仁帝的利器,反倒是齐仁帝掌玩世家大户命脉的道具,只是当他们醒悟时,为时晚矣。
英昭二年,齐武帝遗皇子,多有被削品级降庶人者,亦有直接封地囚困囹圄不能擅出者,齐武帝妃子多随其子处境,而未受风云牵连者的皇子仅剩寥寥。
后人有评:齐仁帝爱民如子德x"/>宽厚。初时对武帝遗子多有退让,却是后来派系迫害太过,又暗藏不忠逆反之心,才酿成王孙削为庶人,皇室宗亲、贵族世家大受屠戮的血腥历史。
亦有人评:齐仁帝其人,对民宽厚仁爱,对皇宗残暴不仁,虽所举罪证确凿按律用典并无错处,却有不通人情之嫌,亦难受人效法推崇。
时,英昭三年,京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