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狠狠撞上了某物,扶风太子再度喷出大口鲜血,全身仿佛被扯碎般地疼痛难忍,尤其是握刀的右手,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片焦黑,裂痕遍布,黑血横流,手掌仿佛被刀劈斧凿过一般露出森然白骨。
黑暗是在瞬间被驱散的,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片火红的颜色,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永恒燃烧的世界,除了火还是火。
前一瞬,南山道口两侧密林还是一片生机盎然,然而不过眨眼间,所有细枝绿叶全都变成了地上火光未息的灰烬,只余下光禿禿的主干凄然伫立在荒野之中,吡吡啵啵地燃烧着,从表皮深处透出火红的颜色,腾起一忘无际的青烟遮天蔽月。
然而比起这些,空空荡荡的南山道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那些跟随而来的七千鬼怪全部消失无踪,竟是在那一击的余威之中如山中草木一般灰飞烟灭!
“咳……咳咳……”浓烟呛入肺腑之中,扶风太子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背后灼热刺痛,想来是撞在燃烧的树干之上,好在身上的轻甲并非凡物,能够阻个一时半会儿。
“殿下!殿下!”耳畔传来黑袍厉鬼们振惊焦急的大喊,急促的脚步声失去了以往的整齐稳健,显然都受伤不轻。
扶风太子微微抬头,被青烟蒙笼扭曲的视线中,三十六袭黑袍极速向这边赶来,脚下带起的风尘弥漫四野。
双眼血色退去,变得暗淡无光,沉沉死气迅速在眼瞳中氤氲开来,体内的骨骼胫脉似乎都被振碎了,他如一摊烂泥般颓然靠在树下,所有力气仿佛被抽空,连呼吸都觉得极为费力,鼻腔中充斥着血的味道。
然而,垂死的流鬼国大殿下看着风尘之后渐渐从浓烟黑暗中浮凸出的衣袂一角,染血的唇畔忽然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诡谲冷笑。
“风儿!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淡淡的声音飘渺莫测,听不出任何杀意,也没有一丝嘲讽,仿佛叹息般轻轻地从烟尘之后的远处飘来。
“谁在那里?”扶风太子不曾开口接话,已奔至身前的黑袍厉鬼们却立刻警觉,纷纷闪电般回头,身形微一变动就不着痕迹地将扶风太子层层护住,眼里的血光比恶狼还凶狠。
重重浓烟被无形的力量拨开,模糊的影子渐渐在夜色中清晰,一个美丽至极的女子如同隔着迷雾绽开的鸳尾花。
浅色华衣裹身,外披一袭妖饶紫色长袍,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却没有在火焰之中燃起,甚至片尘不染,仿佛有某种力量将其与这满地狼烟隔绝。
高爽饱满的额头上云髻峨峨,珠钗摇晃,显得华丽而高贵,然而成熟j-i,ng致的面容上,眼角的紫色凤尾状妖纹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妖艳。
此刻,鬼鸟神凤的脚步隔着乱七八糟摊倒地的燃烧古木,停在了距离扶风太子百米之外的南山道北向,面容平静无波,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但她的脸色却是苍白的,如画眉宇之间有着几分淡淡的疲倦,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一击耗损了太多的j-i,ng力。
“鬼鸟神凤!”看清了来者面貌,活着的三十六黑袍厉鬼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然而三十六只手却是同时一紧,手中之刀重新腾起了凌利的血茫,眼神冷厉凶悍,绝无畏怯!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别无选择,既然你执意要成为我的绊脚石,那我便只能杀你了。”没有自称本宫,已然达到目的的神凤娘娘却没有凌人盛气和杀意,仿佛她跟本就不想杀扶风太子,也不是这场战斗的胜者,如此狠绝的话生生被说出了几分无辜。
扶风太子依旧不曾开口,只是死气沉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手中紧握的一张金色长弓上,脸上神色被火光映得y-in晴不定。
那是一张极为特别的长弓,一对金色弓臂修长纤细,却莫名给人坚韧至极的感觉,弓面之上刻有奇异古朴的图案,仿佛远古时代的某种铭纹,凌利纵横的线条硬朗霸气,散发出不容侵犯的威严和肃杀。末端弓弰尖锐如箭,在火光中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而那细细的弓弦却是火红的颜色,灼灼火光如同炙烈的岩桨般在弦内流转不息!
然而,鬼鸟神凤的背后却没有箭袋!
“呵……哈哈哈……”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一直默然的扶风太子忽然冷冷笑出声,话语中竟罕见地染上了一丝绝望和自嘲:“八荒无影弓么?真是天意啊!时隔数万年,它竟然又回到了你们鬼鸟一族手中,而且是落在了你的手里,难怪你有胆在此设伏!”
八荒无影弓,鬼鸟一族遗失数万年的惊天利器
《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载:“大荒之中,有山名北极天桓,海水北住焉。有神九首,人而鸟身,名曰九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