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甜汤分给申画师,孙七子和阿秀,檀香却站在棚外,眼光飘向小巷口。
想着,人已经来到少年身边。
她放下几个馒头和一封压胜钱。
“给你吧!祝你能熬过这个冬日。”不等少年回答,她便快步跑回竹棚。
馒头余下几个,她本是想留起给阿秀的。阿秀虽少,却爱吃,食量是一般孩子的三倍,他不说话,仿佛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食物之上子馒头。
檀香以为与少年只是一面之缘,没料到次日,他却出现在大椒小舍的竹林旁等候她的出现。
狭窄的马车内——
阿秀枕着孙七子的膝盖睡着了,小手仍抓着一只吃了过半的馒头不放。申小枝轻声道:“阿秀这孩子就爱近亲你,害我这做娘亲的都妒忌了!”
铃铃香又缠上鼻端,马车窄,两人几乎是紧挨而坐,中间只隔了一名沉睡的娃儿。她甚至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烘得她脸蛋隐隐发热。
孙七子只是傻笑,深怕自己过于露骨的表情落入申画师眼内,故意移了移身子,不敢过多接触。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稍显安静。
申小枝问:“小七,你可是有什么伤心事?”竟抱住她,哭得肚肠寸断。
孙七子摇首。
申小枝一把捉住她的手说:“小七,若有什么难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申画师的手虽白,并不好看,指腹有握笔的老茧,指甲边总沾着颜料,习画多年颜料早已无法洗掉了。
却又是那么柔软,温热。
孙七子僵住,既舍不得抽回手,也不敢回握。
任她握住。
“小七是不相信我么?”
孙七子摇头否认。“没……没有。”
“那你给我说一说。”申小枝一但执著于某事,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况她身为孙七子的师傅,怎能视而不见呢!
“我……我……已快十九了,仍没有订亲。大家都认为我长得像儿郎,不可能有缘谈。阿娘说让我随小枝姐姐学学画,添点女儿家的温雅,我…………我,身体发肤是爹娘所赐,又不是我自个爱长成这个样子。刚刚不小心听见那位公子跟小枝姐姐求亲,就一时……一时感触,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孙七子一番话,真假参半。
申小枝一听,方恍然大悟。
孙氏一门,专产怪胎,便是孙七子长相不似男儿,缘谈也是注定惨薄的。
“那小七可有心仪的人?”
孙七子微垂头,不敢看她。
瞧她少女怀春的模样,肯定是有的。申小枝已为人妇,自然懂几分。
“小七呀,姻缘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你的注定是你的,逃也逃不了。不是你的,该断的时候,还是会断的。”
这是她亲历,血r_ou_模糊的教训!
孙七子眸光一闪,问道:“小枝姐姐会答应那位公子的求亲么?”
这件事如刺在喉,让她整日泪眼汪汪。
她怕。
怕申画师在不知她的情意前,又另嫁他人。
申小枝叹了一口,松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你的小枝姐姐已经老了,又带着娃。怎好再求缘谈呢!”
“小枝姐姐虽非倾国倾国之貌,却也是秀丽端庄之相。纵是有子,又如何!”这是孙七子的真心话。
明知是虚话,听着也让人高兴。
“呵呵……”
申小枝笑道:“小七真会说话。莫说那人是元家的表兄,就是不是,我也不愿再攀缘谈了。”
孙七子心下一塞。
听到她没有答应求亲一事,本应高兴,但又听到申画师话中掺着悲伤。
她安慰:“小枝姐姐很好,一定会遇到疼你的人。一定会的。”
申小枝身子一斜,歪着头,轻靠于她的肩。
“如果有像小七这么好的男子,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哦!”说罢打了一记呵欠,忙了半日,难得偷闲,睡意顿生。
此话一出,孙七子心魂一撞,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
而这名女子不知危险,竟就着她的肩膀睡了过去,规律的呼吸声徐徐响起。
孙七子不知该笑,还是哭。
河东竹林,以弯月河为界,过惠芳桥后,见一片翠竹,那就是申画师的大椒小舍。
每年元日的烟火是在弯月河上的船只放出,百姓会提前用膳,再赶来弯月河边,寻个视野好的位置一块观赏烟花。
有人与家人共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