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由,张绮便连忙向旁边挪了挪。她朝下面看去,想要跳下马车,奈何去路被广陵王堵住,只得作罢。
安静地缩在一角,张绮抬头看向广陵王,就在马车中向他福了福,低低的,清脆有礼地说道:“时已不早,阿绮得告退了。”
广陵王还在看着她。
在张绮有点焦虑时,他微微一笑,向旁边退出一步。
张绮连忙跳下马车。
她刚要冲出,盯着她的广陵王突然说道:“张氏阿绮?”
断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张绮脚步一僵。她猛然转过头来。
看着星月下,这个依然帷帽遮脸,不管今日如何狼狈,以后将名震天下的男人,她差点脱口说道:“让我跟着你吧。”
不过这话,她终是没有说出:眼前这个男人,这一生注定树大招风,她不能靠得太近。
月色中,两两相望。
第三十章
陛下
广陵王深深地凝视着她,好一会,他说道:“去吧!”
张绮胡乱点了点头,转向便走。
广陵王看着她急急忙忙地样子,嘴角扬了扬,突然说道:“张氏阿绮,上次我说的话,到了兑现之时……”
他说得简单,张绮却是一阵心惊肉跳,数月前与这个男人初次相遇时,他对她说的话不由迸出脑海“小姑媚色内鲜,长大后定是一尤物。不久后我会来建康做客,到时令你侍寝,如何?”
她白着脸急急转头,对上的,却是扬尘离去的豪奢马车。
眯着眼避开灰尘后,张绮追上一步,又仓惶站住。她咬着唇看着那越去越远的马车,暗暗想道:他定是唬我的,对,定然是这样!
她出来很有一些时辰了。
张绮压下心中的不安,急急朝萧府内走去。她担心广陵王一走,众人也会没了心思。要是提前散席,张锦找不到自己,那就惨了。
幸好,回到萧府时,府中还是灯火辉煌,乐音飘扬。抬头看去,花园中人影绰绰,衣鬓飘香,正是宴庆最浓时。
张绮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来到张锦身后。
此刻的张锦,正板着一张俏脸,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不高兴地对阿蓝说道:“你也看到那个阿萱与萧郎在一起?”
她恨声骂道:“真是不要脸!”
看到这个情景,张绮向后缩了缩:张锦正在火头上,她现在可不敢触她的霉头。
就在这时,张绮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了扯。
她吓了一跳,就着夜色回过头去。只见那个萧路站在树后,因背着光,面目有点模糊不清,见张绮看来,他皱着眉头埋怨道:“刚才你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找。”也不废话,他端起脸孔,认真地说道:“卖了你绣画的那贵人就要来了。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想趁这个机会表现一番,我家郎君出来时,就给他一个眼色,或者,看到我给递一句话也成。”
他显然还有事,丢下这句话后,急急说道:“记着点。我去了。”说罢,他身子一矮,迅速地钻入树林中,转眼消失了踪影。
而这时,张锦有点尖哨,有点怒意的声音传来,“阿绮呢?这一晚上怎地都不见踪影?”她显然正是怒火中烧时,隔这么远,张绮都可以听到她喘气时那呼呼的声音。
张绮连忙从树后钻出,低着头说道:“姐姐,我就在这里。”
没有想到她就在附近,还这么快就钻出来了,张锦和阿蓝都是一惊。那阿蓝瞪着她,低声责怪道:“你倒会躲!”
张绵怒瞪着她,也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道:“敢情你一晚上都藏在那背暗处?真是个见不得人的!”
骂到这里,她想起一事,又上上下下把张绮打量一番,问道:“看到萧郎……阿莫没有?”看来是没有,张绮这神色这衣着,不像个刚与男人私相授受了的。
果然,张绮摇了摇头,有点诧异地回道:“没有啊。”
“哼。”张锦哼了一声,又待斥喝,只听得一个响亮的尖哨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断断没有想到,陛下会出现在这时,张绮张锦都是一惊。倒是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婢女轻叫道:“莫非陛下也是来相看的?”
这话一出,倒有几个姑子当了真。一阵衣裙移动声传来,包括张锦在内,十几个姑子闪入了黑暗中——宫中已有皇后,就凭长兴陈家那种寒门出身的皇帝,他的嫔妃之位,不值得她们这些世家嫡女露面相争。
正在欢饮中的权贵们站了起来,与众郎君一道迎了上去——此时虽有名士,也有论玄谈道的fēng_liú之人,可魏晋遗风早已不存。那视君王如粪土,非孔孟而薄周礼,唾骂韩非的行为,再也不是主流。
灯火通明中,只见一个高大的华服年轻人,在一众王孙的筹拥下大步走来。
这个年轻人,身材英伟,美仪容,双目有神,顾盼生辉,龙行虎步,虽是一袭黑色常服,举手投足,却真有帝王之概。
他就是刚刚及位不久的新帝陈蒨。
此时,萧策抢上几步,已迎了上去。他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微臣不知陛下已到,竟不及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陈蒨呵呵一笑,上前虚扶一把,令得萧策起身后,目光转向萧策身后的萧莫,哈哈笑道:“这位便是建康萧郎吧?果然好姿容。诸卿,请起,请起。”
陈蒨的语气很平和,在提到萧莫时更是平和而含笑。可是萧氏众人中,还是有不少脸色微变。站在张绮身前的张锦,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