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
片刻的美好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再美的梦也有醒来之时,我与高翔又将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深墙之中。
即将等待我们的,究竟是天虹,还是暴雨?
转眼间,皇城就在我二人脚下,我竟不知这岁月过得如此之快。短短二十多日的路程,好似白驹过隙般的快。
谨佩、紫姹早已在大将军府里候我多时,见我赶来忙问我怎耽搁了这么久,路上是否出了岔子,怎不与她们一道回京。
我道一路相安无事,只因留恋路途美景,故而驻足停歇了几日。
刚风尘仆仆地回府,宫里便传旨宣高翔及一干将军觐见,我心中不禁又惶恐了起来。
先前那道圣旨就写得不清不楚,分明有功也不封赏,不似皇上往日作风。且皇上为了提防建斌,只有大肆拜赐,才能维系朝中平衡。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一时猜不透,心中烦闷。谨佩、紫姹又俱在府内忙前忙后的收拾,屋里只留我一人,难免胡思乱想。
瞧着案上笔墨,我不禁提笔在那白纸上书画起来,信手拈来,自己也是着实唬了一跳。
方才心中分明是想画些花草来解闷,却不知落笔之后念由心生,竟又写了“木有千枝,枝唯木生”,这八个大字。
这八个字,曾经代表了赵嫚的一生。不想,今日我亦如同赵嫚一般,将自己的命运也寄付在这八个字上。
且比赵嫚系得更深,束得更紧。
天云渐沉,斜影徐现。案上的白纸黑字堆砌如山,忽闻屋外有异动,我急急趴在窗棂上,在一片混沌之中搜寻高翔的身影。
果见高翔推门而入,这会儿正在朝我屋里走来。
我顾不得整理凌乱的书案,夺门飞奔而出,在游廊上一头扑倒在他的怀中。
“外头湿气重,里头说话罢。”高翔卸下身上大氅,为我披上,扶我进屋。
我问他皇上召见他,到底所谓何事。
高翔将我扶到榻前,握着我的手,与我道来,惊得我锦褥加身,亦是身上冰凉透骨,锦褥内的双手不停地哆嗦。
皇上将高翔宣入宣室殿,而太尉马德庸亦在殿前等候多时。皇上不但未表任何功绩,天指疾挥,直指堂下跪候的高翔,愤道:“朕念你为我朝劳苦功高,不想你竟勾结其匈奴人来了,是要造反不成?”
高翔听得云里雾里,愣怔道:“臣为朝廷鞠躬尽瘁,从未有过僭越之心,但有不周,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并不买账,仍是肃然以对,说他在姑臧城北八十里的匈奴大营,私会匈奴单于乌拉斯台,蓄意谋反,可是事实。
这时,高翔才听明白缘由,定是军中有皇上或是建斌的耳目,将那日他赴约匈奴大营的事,回报给了皇上,这才引得龙颜大怒。
高翔心无斜念,自然据实以禀,说只是因为我对他情深意重,在他中毒箭命在旦夕之时,只身去匈奴大营为他求解药。前往匈奴大营,也只是应约与乌拉斯台一决高下。
知晓高翔离开姑臧北去匈奴大营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可知晓其目的的想来人数不多。毕竟我是他的王妃,王妃被擒是为奇耻大辱,军中将士倘若知晓,必军心大乱,流言四起。
皇上听了亦是震惊万分,问他二人比武谁胜谁负。
高翔叩首道:“匈奴单于乌拉斯台武艺精湛,臣不才,未能取胜为我朝争得颜面,望皇上恕罪。”
皇上冷言道:“那就是败了?”
高翔回道:“未输也未赢,只打了个平手。”
“平手?”皇上蹙眉迟疑道。
高翔复答一句:“确是平手。”
高翔身手了得,朝中无人可与他匹敌,竟也只能打个平手。皇上不免疑虑重重,又问他既是平手,单于又怎会放人。
此时,马德庸亦在旁煽风点火,混淆视听,连连斥责他分明是与外人勾结,欲图谋不轨。
高翔将当日之事俱与皇上道来,并自领擅自主张之罪。
匈奴人得了这点小便宜,便退兵而去,皇上哪里肯信,定要高翔拿出证据来。
高翔只道:“是真是假,邀匈奴单于来我京都一趟,自见分晓。一来还臣清白,二来展我朝神威,叫他再不敢犯我边境。”
马德庸极力辩驳,尽说高翔是在胡说八道,显是要拖延时日,想方设法逃脱罪责。
皇上或是仍对建斌怀有戒心,踌躇片刻,竟也应允了,着使者上殿,当即写下文书,叫使者带去塞北,邀乌拉斯台三月后进京朝拜。还令高翔在匈奴朝拜之前,不得离开京都半步,等验证此事,再解禁足之令。
马德庸身为太子建斌一党,自是不肯罢休,欲要再行辩驳,却被皇上挥袖喝退。高翔这才得以脱身。不过,史可信守城不利,险些害我朝失去西北重镇,还是被治了罪,好在有高翔极力声援,也只是罚了一年的俸禄,剥了护军将军之职,以观后效。
这建斌果是心机颇深,居然拿高翔赴约匈奴大营做起了文章,欲将其置于死地,难怪皇上待姑臧战事稍一停歇,不赏不抚,便派使八百里加急将高翔火速召回京中。
我问高翔该如何应对,高翔只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未有半点僭越之处,但不怕那流言蜚语。”
一身正气固然可嘉,可朝堂险恶,他又不是不晓。我不禁心下砰然,为他担心不已。
高翔说这宫中去了一趟,倒也不尽然全是坏消息,还说自己打探到了姐姐和建彦的消息。
适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