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宝珠从银镜里看他作妖,连翻了三回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抬了抬手,天冬就停下动作,宝珠回过头去瞥胤禟一眼:“你就闹他,闹哭了自个儿哄去,别叫我帮忙。”
那眼神叫胤禟心痒痒,浑身酥酥麻麻,恨不得抱起福晋亲香亲香。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妇人上妆费事,没上赶着来捣乱,他也没再对儿子伸出罪恶之手,而是有一茬没一茬说起话来。
“要不是三个小东西禁不得冻,我还真想好好看看乌嫔娘娘那张脸,看她毁到了什么份上。”
“这两天永和宫天天有人跑太医院,叫他们想个法子,先把除夕宫宴糊弄过去,再治好乌嫔那张脸。那头的意思是叫太医院禀皇阿玛,说乌嫔郁结于心风寒未愈不便出来活动,胡老记着她的仇,逮着机会就拆了台。”
“四哥一片孝子心,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求情,乌嫔明显不领情,好似恨得更深了。说真的,我活到今天也没闹明白,就她这做派怎么哄得皇阿玛封嫔封妃?”
“……”
宝珠也没多嘴,就听他说,瞧他越说越不像才插了个话,将话题引去旁的地方。
“这年就要翻过去了,咱们啥时出宫?不是说府邸已经翻修好了?”
胤禟就往宝珠旁边坐去,掰起手指头算了算:“还要等些时候,元月没什么好日子。正好,我从洋商那儿寻了些好东西,这还没送到。”
宝珠倒不是急着想出宫,她随便起了个话头,是不想叫胤禟接着说乌嫔的事,房里这么多伺候的人,一个不当心传出去就不好看了。
莫不说当娘的为难她亲儿子旁人管不着,就这种程度,也就只能膈应人,真论起来不痛不痒的。就算她过分了,自有人给四哥做主,哪用得着兄弟操心?
要宝珠说,就怕乌嫔不温不火,你冷眼瞧着心烦,要处置又缺点力道……这种事,闹得越开越好,等哪天皇阿玛看不过眼了总会摁死她,届时苦尽甘来。
四哥如今越能忍,往后越得利,这么想,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倒是四嫂,怕要吃些苦头。
宝珠在银镜前坐了一个时辰,这才收拾妥帖,她这头刚忙完,儿子排着队醒了,正觉得饿,闹着要吃奶。她将三只逐个喂饱,看他们排排躺着眼珠子咕噜噜转,精神头正好,就准备赶着带去给皇阿玛看看。
给戴上亲手做的虎头帽,将小脑袋护得严严实实,再小心裹进襁褓里。宝珠抱起最粘人的阿寿,将阿圆阿满交到胤禟怀中,让他左右手各揽一个。襁褓很厚,里头趁着兔毛暖和极了,阿寿将小脸贴在宝珠胸前,让额娘替他挡脸上的风,生下来两个月,这还是头一回出门,宝珠没坐软轿,她抱着儿子同胤禟并肩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是哪宫哪殿哪个园。
康熙听说老九带福晋儿子来给他请安,赶紧叫梁九功领他进来,胤禟一手一个胖娃娃,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康熙也懒得计较,叫他把乖孙孙抱近些。胤禟果然抱着蠢儿子上前去,康熙看着白嫩嫩胖乎乎的孙儿就忍不住心痒,接过一个,抱稳了拿指背去试他脸蛋的温度,刚伸过去就叫小混蛋咬进嘴里,还拿肉呼呼的小手抱着啃了啃。
胤禟就想训他一顿,什么都往嘴里塞,也不怕吃了闹肚子!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康熙叫胖孙子逗得喜笑颜开,他头也没抬问说:“这是行几的?”
“是老大,乳名叫阿圆,这小子最浑,醒着就不安生。”
康熙就喜欢健康的小阿哥,胤禟这仨儿子像小仙童,讨喜至极,怎么看都嫌不够。他逗弄阿圆这段时间里,胤禟说了自个儿的打算,说他怕冻着三个小子,晚上的宫宴恐将缺席。康熙应了,胤禟又说他的战车已经完成,虽然还有很多方面不完善,思来想去还是作为年礼呈上,请康熙亲自测试。
听他这么说,康熙有些意外,却不想胤禟在这方面还真有长才,在工部待了大半年,已经有所作为了。
“回头择个日子,朕亲自去看。”
“你是做哥哥的,别只顾着自己上进,也说说老十。”
胤禟连连应是:“皇阿玛放心。”
康熙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胤禟身上,虽然很舍不得,还是叫他把阿圆抱回去,又赏下好些小玩意儿,都是给三个孙子的。胤禟倒没立刻回自个儿宫中,他还去了太后那头,说了一箩筐吉祥话,骗了好些赏赐。最后又去了翊坤宫,哄得宜妃连连发笑。
宜妃对儿子媳妇不能更满意,抱着孙子心肝肉的喊,又叹口气说,要是老五福晋也能有好消息就太好了。
就是除夕这天,五贝勒府还真传了好消息出来,可惜不是嫡福晋他塔喇氏,而是侧福晋瓜尔佳氏,她早间干呕不止,叫太医看过,说是有了。
是好消息,宜妃却没多高兴,特地挑了除夕这日来报信,这侧室心大了。
老五家的至今没怀上,的确很叫人失望,可她怎么也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晋,没得叫侧室骑到头上去的,还在这种日子落了脸面。
宜妃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分毫不露,只是照例赏了些东西,吩咐瓜尔佳氏不用出席宫宴,仔细养着,争取生下小阿哥。
本以为在这天诊出有孕是天大的好事,底下人争着抢着来报信,却没想到娘娘并无额外赏赐,就同平常一般无二,和九福晋当初相比简直寒酸。
宜妃是有些不豫,她很快又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