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点点头,轻松一笑,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擂台,手是酸的,心却是暖的。
在众人看来这可能是最不公平的一场比试,一方双手高举如同被缚,一方洋洋得意仿佛胜券在手。
当啷!锣声一响比试正式开始。肃王世子大叫一声,挥舞着拳头冲杀了过来。我自岿然不动,但他拳头到了眼前,双臂用力像匣子向上一抛,随即捉住他的手腕,对着他的心窝便是一脚。
“啊!”他大叫一声,拼命挣开我的钳制,急步退到边缘方才站稳。
肃王爷在台下大喊一声:“远儿,小心呐!”
我稳稳接住下落的木箱,看着李宁远咬着牙用另一只手臂端住脱臼的肩膀,猛一用力,骨骼归位声音刺激着耳膜,我必须承认他的确是个狠角色。
除了皇族贵胄的头衔,他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不过可惜戾气过于重了,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眼底没有少年人的灵动,只有沉重的杀伐之气。
我终于知道楚岚风为什么赢不了他,楚岚风只想赢,而李宁远一定要赢。
如果是平常江湖上遇到这样的人,我不会跟他以死相拼。一个随时在以命相搏的人,一定有什么悲惨的遭遇吧?这样的人大都活的艰难,如非必要,我决计不会与那样的人为难。
但今天不行,抛开我自己的理想抱负,此刻我代表的是场外无数的寒门学子,他们要看到我赢。
李宁远再次扑将过来,我单手高举木匣,左手空出来与他缠斗。
场外的助威声此起彼伏,我再次将木匣上抛,双掌与他相对,李宁远顷刻被掌力逼到擂台边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撤回掌,接住木匣。看着他扶着木桩再次站了起来,心里十分无奈,“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再硬撑了。”
“呵呵,”他冷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信吗?我绝不会输!”
我暗暗蹙起眉头,并不懂他的意思。李宁远诡异的一笑,最后一次冲了过来。
我故技重施,再次将木匣上抛,在这匣子一起一落的时间内跟他交手。李宁远内伤外伤都有了,我三分力道推出一掌,他都无力去接。我只好将人推开,去接我即将落下的木匣,却忽觉脚下一紧,他抱住了我的右腿。
“松开!”我断喝一声。
他目光森冷,白牙之间是殷红的血迹,“我说了,你赢不了我。留下一只手,算赢吗?”
眼看来不及,我左腿蹬住他的胳膊,连踢三脚,他竟毫不放松。
“宁远!松手啊!”肃王爷在声嘶力竭的喊。
我握紧拳头,劈头连打十数全,腿上一松急忙飞踹一脚,急速撤开,在地上连滚了几圈,终于在木匣未落地之前接住。
一回头,李宁远已经滚到了台下。
汾阳王郭子仪老当益壮中气十足的宣步道:“第一名,云州冷暖知。”
“好!”有人喝彩。
“宁远!”有人疾呼。
“暖暖!”有人心疼。
小洛叔叔冲上擂台,一把夺过我始终高举着的木匣,将我圈在怀里。
李宁远伤势严重,肃王哭喊着叫人救治。场外的考生们要冲进来道喜,卫兵们阻拦不住。场内场外一片混乱,洛东城拨开人群带着我往外走。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我的意识已经渐渐飘忽了。这场胜利不如我所想的那样轻快,而是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艰难的取胜。心内五味杂陈,只是抓着洛东城的衣服一路跟着他往外走。
恍惚上了马车,我靠到他肩上,昏睡了过去。
没多久,感觉到脸上有些湿热。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小洛叔叔正红着眼拿手帕帮我擦拭脸上的血迹。
见我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吵醒你了?这是我在洛阳置办的宅院,昨儿刚收拾出来的。你先躺一下,我叫人送些吃的来。”
他声音甚为沙哑,眼里红的那样明显,看的我心头一阵阵酸涩。我忙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小洛叔叔,你别难过,我没受伤的。”
洛东城轻轻叹息一声,勾着我的脖颈,将我搂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觉他的手臂很有力把我搂得很紧,他道:“我真没用,没能好好的保护你,让你经历那样的场面。如果今天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会恨死我自己。”
我紧紧的回抱着他,“小洛叔叔怎么会没用呢?如果你今天不在,我一定没办法赢。不,如果你不在,我可能根本不会去比试。小洛叔叔,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没听到回答,刚要再问,他已温柔的欺上了我的唇。我手臂还在发酸,轻轻推了推他,“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他瞪我一眼,“谁准你抢先告白的?总得留几件事给我做吧?”
我嘿嘿一笑,“那我手疼,胳膊也疼,你给我揉揉。”
他无奈的刮了刮我的鼻子,“也就你,敢把我当丫鬟使。”
大手揉捏着每一处关节,我一边得意一边假意嫌弃道:“哪家的丫鬟这样粗手笨脚的?送去柴房劈材吧。”
洛东城嘶了一声,“嫌弃我?”他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哎呀!”我装腔作势的大喊一声,“救命啊!洛堡主吃人啦!”
洛东城咬了咬牙,皱着眉头道:“胡说八道,你知道怎么‘吃人’吗?”
我道:“不就刚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