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林府赴宴回来后两日了。
张安夷没有派人来接阮慕阳,阮慕阳也不想这些了。远离京城、远离了朝堂纷争和勾心斗角,她的日子过得格外清闲,还将几年前学了个半吊子的画捡了起来,继续练。后来那几年,她心里担心着被张安夷发现。脑子里想的都是朝堂局势,早就没了闲情雅致了。
现在捡起来正好。
因为当初给还是阮妃的阮太妃画百鸟朝凤的花样,阮慕阳最会画的就是禽鸟。
已经是五月底了,但是沧州的天气不热,在树荫之下画画正好。
忽然,一个下人走过来说道:“夫人,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来访说是查最近出没的海上流寇。”
查流寇查到她这儿来了?而且怎么会是知府家的公子来查流寇?
阮慕阳放下了笔,疑惑地问道:“知府大人家的公子?”
脑中忽然想到一个人,她问:“那位公子叫什么?”
“孙浩游,孙公子。”庄院的下人许多都是沧州当地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孙浩游的名字。
果然是他。那到底是不是来查流寇的就不知道了。
昨日阮慕阳跟潘妈妈打听了一下沧州的世家,也知道了孙浩游是何等人物。他是沧州知府的小儿子,他的母亲娘家在金陵,跟裘太后是闺中密友,所以他才能这么嚣张。
珐琅脸色一变:“夫人,竟然是他!要不要将他赶走?”
孙浩游的出身在沧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就是没什么眼力劲儿。
阮慕阳摇了摇头,对下人说道:“让孙公子进来吧。”都能找到这儿了,还以官府查海上流寇的名义,她哪能不见?到时候给她安上一个窝藏流寇的罪名,虽到最后不至于会如何,却也要惊动京城了。
那日从林家出来之后跟丢了人,但是孙浩游并不愁找不到。只要在沧州地界儿,就没有他查不到的人。这次他派出去的手下整整查了一日半才查到阮慕阳的住处,比他预计要久上很多。
城外的这座庄院他倒是不曾听说过,派人打听背后的主人也未打听出来什么,神秘得很。至于住在院中的妇人的身份,他的手下也没打听到。
简直是一群废物!
当庄院的下人请他进去的时候,孙浩游得意地笑了笑,对身后跟着的官差道:“走,进去。”
进去之后,他一边跟着下人走,一边打量着庄院里的景致,最后来到了会客的厅堂。
看到阮慕阳端坐在那里,他笑了笑说:“张夫人,最近从海上过来的流寇在沧州城外作乱,烧杀抢掠,在下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搜查流寇。”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阮慕阳的脸上打转。
这庄院之中没有男主人,听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的,不告知身份,弄得如此神秘,气质又不似普通妇人,多半是京城某个大户或者某位官员的外室或者不得宠的正妻。
阮慕阳只当没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道:“公子查便是。”
孙浩游朝跟来的官差说道:“都给我好好查查,小心别让流寇溜进来,惊扰了张夫人。”
“是。”
官差们开始在庄院之中四处搜查起来。
孙浩游本人却没有动。他依旧盯着阮慕阳,一副自认为潇洒倜傥的样子继续说道:“为了夫人的安全,在下还要问几个问题。”他长得原本还不错,可是那自大的样子让人生厌,显得有几分油腻。
“公子问便是。”
“这两天夜里夫人可曾察觉到有什么异动?”
“不曾。”
孙浩游又问:“张夫人是哪里的人?为何来沧州?”
“京城人,来赴林府嫡长孙的满月宴,顺便在沧州小住上一阵子。”
明明提问的是自己,可是孙浩游有种自己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
厅堂之中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丫环。一个小厮,孙浩游瞧着阮慕阳端庄的样子,起了别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上前,带着几分气势说道:“在下觉得夫人的身份有些可疑,又在这个时候出现,恐怕需要夫人跟在下去一趟官府。”
看他靠得越来越近,珐琅挡在了阮慕阳面前喝道:“放肆!”
阮慕阳按住了珐琅让她稍安勿躁,笑了笑问:“不知我到底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孙浩游觉得珐琅的一声呵斥落了自己的面子,心中不满,不似方才那般和颜悦色了。他冷笑了一声说:“你们都是外乡人,出现的时间跟流寇出现的时间吻合。流寇上岸了好几日。就在沧州城外却始终没有被抓到,显然是藏了起来。这个庄院的护卫会武,平日里庄院的人也不与外界联系,一到天黑就大门紧闭,而流寇ash;”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阮慕阳的脸:“而流寇刚好就是在天黑出现。”
他想看到阮慕阳露出惊慌的表情,甚至向他表述自己的清白,可是阮慕阳让他失望了。
“公子说完了?”阮慕阳笑了笑,语气平和。
她这一笑学到了张安夷三分的样子,老神在在的,看着有些高深。
孙浩游皱了皱眉。
“公子来查流寇,那我就要先问公子一些事情。”阮慕阳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容人质疑,“公子身上可有功名?可在府衙之中有一官半职?”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孙浩游还需要功名?
“那便是没有了。”阮慕阳继续道,“既然公子没有官职,如何能带着官差来替知府大人办公事?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