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鬼策马靠近凤瑶的马,目光朝凤瑶落来,神色微动,犹豫片刻,低声道:“娘娘,皇上与您的早膳已是备好,此际可要送入车内?洽”
凤瑶眼角微挑,神色微微而变,只觉伏鬼这话突然入耳,倒也稍稍卷着几许突兀之意。则待片刻,她才稍稍放缓神情,幽远的目光朝周遭扫了两眼,眼见黑压压的一群大军蜿蜒而行,蹄声厚重,阵状极是恢弘壮大,她眉头微皱,唇瓣一启,心思在脑海盘旋而动,只道:“行军一夜未歇,此番,便令诸军停歇休息,顺便,再用用早膳。”
伏鬼猝不及防一怔,面色微沉,当即而道:“娘娘,皇上本是有令,此番本要急行赶路,不可耽搁,此番若停下休息,许是皇上那里……”
不待伏鬼后话道出,她便低沉无波的道:“你家主子那里,本宫自会去说。”
说着,便话锋一转,继续道:“你家主子的早膳,待得诸军皆停下来后,再稍稍送进去吧。此际他正安睡,便莫要去多加打扰。”
伏鬼面露为难,欲言又止,待将凤瑶凝了半晌后,终是未再言话,仅是应着凤瑶之意策马而离,与几个副将商议一番,便即刻号令三军而停。
偌大蜿蜒的队伍,终是停歇了下来,那嘈杂得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全然消却,周遭之中,极是难得的安歇下来。
今日天色并不好,阴沉重重,再无前两日那般艳阳而挂,迎面而来的风,也越发显得凉人刺骨。
凤瑶勒马而停,立于当下,目光幽幽的朝前方那崎岖蜿蜒的尽头凝望,心底压抑渐起。
待得不久,伏鬼那恭敬的嗓音再度响起,“娘娘,三军已原地而停,此际,可要将膳食为皇上送进去了?”
凤瑶应声回神,垂头朝伏鬼望来,则见伏鬼双手正拖着托盘,静静而立,正满目沉寂无波的凝她钤。
“本宫端进去吧。”凤瑶沉默片刻,才朝伏鬼平缓幽远的回了话,则是嗓音一落,便下得马来。伏鬼也不耽搁,稍稍恭敬的将托盘递在凤瑶面前,“那便有劳娘娘了。”
凤瑶未回话,缓缓抬手接过托盘,便略微干脆的蹬车入内,又许是即便她将脚步动作放得极轻极轻,但扔还是吵到了颜墨白,待得凤瑶刚刚在他身边坐定,他便已稍稍掀了眼,露出了那双略微迷茫的瞳孔。
凤瑶下意识朝他凝望,微微一怔,却因此番距离太近太近,是以,自也能将他眼中的血丝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生微诧,只道是在车内休息了一宿,这颜墨白精神并无常日那般精干,反倒是越发疲倦劳累,眼中血丝密布,倒也着实是怪异了些。
“昨夜未睡好?”她缓缓将膳食放于面前的矮桌上,低声平缓的问。
这话一出,颜墨白瞳孔的迷蒙之色全数散尽,整个人略微清明起来,他手脚而动,稍稍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随即微微一笑,只道:“车马奔波,自难真正安睡。再者,此番越是靠近大英,神情紧绷,便也越是无法真正释然就寝。”
这话入耳,凤瑶自是极为理解。也是了,强敌就在咫尺之距,心底紧绷,又何来真正的放得开心神。
她沉默片刻,也无心就此多言,免得加重他心底之压,仅是稍稍将面前的糕点朝他推近几许,缓道:“一宿过去,你自该饿了,且好生吃些东西。”
颜墨白凝她几眼,微微而笑,自也是知晓凤瑶之意。仅是片刻,他便稍稍伸手捉住糕点,本要进食,却是正这时,他眼角一挑,面色微变,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带那双漆黑的瞳孔都缩了几缩。
“三军停了?”他突然问。
凤瑶面色不变,只道是这厮终于清醒过来,察觉到这点了。
她也无心隐瞒,仅是缓缓点头。
他眉头极为难得一皱,“此番用马车赶路本已拖累,只是凤瑶执意坚持,我自然应允,但如今原地而歇,更也是耽搁时辰,凤瑶如何能行这等之事。”
凤瑶未料到他的反应会这般大,待得沉默片刻,她才平缓而道:“三军也是人,此番行军一宿,稍稍休息活动活动身子也是必要。也正是因为越发靠近大英,是以兵力才全然不可懈怠与疲倦,若不然,一众劳累之兵,疲惫得心神恍惚,又何来与大英的铁骑对抗。是以,赶路虽为重要,但保存精力与实力更是重要。”
颜墨白眼角越发而挑,瞳孔中波澜起伏。
则是片刻,他才稍稍敛神一番,似在朝凤瑶妥协,无奈叹息,“无论是大周精卫还是大盛降服之兵,如今都是经历过层层训练,别说是一宿不眠不休,便是三日不眠不休都是精力充沛,行事自也无半点懈怠。若不然,我颜墨白麾下的精卫,如何这般容易战无不胜,强势而攻。凤瑶虽担忧他们精力并非有错,但也莫要轻看他们,毕竟都是层层精力过鬼门关的人,也是日日在刀尖上行走之人,何能仅有这点毅力与耐性。”
是吗?
凤瑶面色微卷复杂,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颜墨白凝她片刻,便稍稍抬手拥她入怀,沉默片刻,继续道:“若时间充沛,我也会如凤瑶此举,仍是善待他们,但如今,时间已不允许,是以,我们必得迅速抵达大英,直捣黄龙。若不然,幼帝那里,等不得。”
这话入耳,一道道暖意之感漫布全身。
他终还是一直都记得征儿的蛊毒,是以,此番行事,也都是将征儿之事考虑在内。
只是,征儿之事虽为重要,但保存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