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的话,源源不绝的涌入耳里,一字一句之中,似是皆如万般锥心。
从也不曾料到,一向不苟言笑的伏鬼,会与她说这些。
只是她也突然有些迷茫了,此番强行顺应心意的与颜墨白在一起,究竟,是不是在害他。
他曾说,她与他的陪伴,谐和而处,他突然感觉到,原来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她也一直谨记甚至震撼于他的那句话,也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但如今到了这一刻,那些所有的坚定,竟又开始摇晃不稳撄。
许是往日被情所伤,满心支离破碎,整个人在对待所谓的情爱方面,极是敏感,甚至小心翼翼,是以,旁人所言的一切,都会在她敏感的内心留下烙印,而后,思绪横涌,四方摇摆。
伏鬼说得没错,倘若颜墨白不是遇见了她,定是威仪四方,刀枪不入,甚至这会儿许是早已将赢易与大旭兵力击败,甚至还已降服了大盛,而这一切的失策与变数,终是因她而起,指使,赢易与大旭之兵依旧集结在曲江之边,而那大盛之国,则依旧安然而立,无风无雨,却反倒是颜墨白他自己,奄奄一息,生死不明。
悟净能救活他吗?
他会死吗偿?
各种思绪,缠绕入心,则待回神,连带目光都发紧发颤。
她再度下意识的抬眸,朝颜墨白那寝殿望去,入目的,依旧是紧闭的殿门,四方摇曳的灯火。
正这时,沉寂压抑的气氛里,伏鬼突然叹了一声,“属下方才之言,并无他意,仅是感慨一番罢了。只是倘若皇上当真有个不测,想必皇上心底,定是宽慰。毕竟,他是为了救长公主才得如此之遇,只要长公主安好,皇上,定也欣慰。而我伏鬼,也定当为长公主身先士卒,此生,也认长公主为主。”
他是太过衷心,衷心得一旦颜墨白有何不测,他便会为了颜墨白的心愿,从而对她姑苏凤瑶诚服与辅助。
只是她姑苏凤瑶又何德何能,经受得起这份儿厚重而来的衷心。
凤瑶瞳孔一缩,面色陈杂四起。
待兀自沉默片刻后,她终是回眸朝伏鬼望来,低沉沉的道:“你的主子仅有一位,那便是颜墨白。你且也放心,他定不会有事。他还有那么多心愿未了,他又岂会当真任由自己独自跌入那碧落黄泉。”
这话一出,眼见伏鬼薄唇一启,又欲言话,凤瑶当即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低沉沉的继续道:“而今这时,一切之言都是多余,你我且在此等着便是,没准儿不久,悟净方丈便出来了。”
伏鬼后话一噎,厚重如麻的朝凤瑶凝着,待得沉默片刻,他终还是强行按捺心绪,压下了后话,整个人仅是安然立在原地,目光也静静朝那寝殿落着,不说话了。
周遭沉寂,压抑厚重。
冷风凛冽而来,凤瑶衣着单薄,仍是觉得浑身透风,凉意刺骨。
时辰消逝着,夜色也越发深沉,周遭之处,宫灯缕缕,通明之至,只是却是无端夹杂浓烈的清冷之意。
前方颜墨白那寝殿,似是全无动静,依旧无声无息,而待得许久许久,连凤瑶浑身都坐得僵硬发麻之际,那道一直被她望眼欲穿的寝殿大门,终是有人影自里映照在了那扇雕花的殿门上。
瞬时,眼底所有的沉寂骤然翻腾起伏,凤瑶袖袍中的手,也蓦的颤了两下。
却也正这时,那门后的影子,突然伸手开了门,一时,殿门吱呀而响,厚重的木讷声虽是细小轻微,但却被这寂静的夜放得极大极大。
周遭的沉寂,刹那被扰,眼见那殿门处有人踏步而出,凤瑶蓦的起身,然而眼风里便见黑影顿时掠过,顷刻之际,便见那满身黑袍的伏鬼已是鬼魅般的站定在了殿门处。
“悟净方丈,皇上如何了?”伏鬼抬眸迎上面前之人,紧着嗓子问。
凤瑶神色微动,面色幽远磅礴,也跟着抬步往前,只是身子着实麻木僵硬得厉害,此番前行,足下也忍不住踉跄不止。
悟净并未立即言话,便是待凤瑶也一并站在他面前后,他也并未言话,他那张皱纹横斜的脸上,幽远厚重,眉宇之中,也是夹杂了几许稀疏的无奈。
凤瑶看得心惊胆战,着实不喜悟净这等神情,她满目发紧的凝他,忍不住问:“悟净方丈,颜墨白,究竟如何了?”
这话一出,悟净转眸,独独朝凤瑶望来,待得与凤瑶目光对上,他才薄唇一启,低声而道:“往日他练功,急于求成,身子本是留了后遗之症,而今伤势严重,气力皆无,身子早已灯枯耗竭,此番虽吊着一口气,却无疑是凭意念强行而活。”
说着,嗓音越发而沉,“老衲已为他施了针,也处理了伤口,甚至也将该用的丹药全数用尽,如此,他是否能真正挺过此劫,便靠他,自己的意念了。”
他嗓音无奈之至,也疲倦之至。
然而这席话入得凤瑶耳里,却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往日只觉颜墨白深邃无底,强大自若,但那人却时常会以一副病怏怏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每番提及,那人都会调侃般的言道一句祸害遗千年,只可惜,在她眼里,他终归不是祸害,又如何能遗千年。
那人啊,年少之际吃尽苦头,又为功成名就而大肆拼斗,甚至还为了武功而急于求成,如此重重的欺压之下,他的身子早已出现问题,也难怪,前几日他在山洞中明明像是断了气,但后来一早竟会突然恢复,他说他身子已是异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