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不成?”
温静姗只是含笑温柔望着他。
姬星漏蹲下来抓了一把小石子儿,想要朝温静姗扔过去。温静姗立在那里没动,没有要躲的意思,连眉眼间的温柔也不曾减去半分。
姬星漏举着小拳头,使劲儿握紧掌心里的石子儿,因为过分用力,把自己的手心给磨得有些疼了。
“哼,我才不要欺负一个瘸子。”姬星漏趾高气扬地扔了手里的石子儿,拍了拍手。
姬星漏觉得没劲,不想理她,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揪着小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跑到温静姗面前,抬着小手指着温静姗的鼻子,凶巴巴地说:“我告诉你,我有母亲,她叫顾见骊!你休想使坏!”
温静姗轻轻点头,凝在姬星漏眉眼上的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温静姗这一点头,姬星漏愣住了。心里对她的抵触反倒没那么强烈了。
“你、你真不会说话?那……那你会写字吗?”姬星漏迟疑地问。
温静姗自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她声音刺耳难听,她怕一开口令姬星漏生厌,也怕吓着他。
温静姗拄着拐杖朝一侧走了几步,走到青砖路边,慢吞吞地蹲下来,捡起来落在路边的枯枝,在冻得僵硬的泥地上,吃力地一笔一划写字。
——要听你母亲的话。
姬星漏眨眨眼,歪着头望向温静姗,他五官揪起来,闷声问:“你真的是我姨母?”
温静姗深深凝望着他的眉眼,不由自主伸出手来,指腹轻轻捻过姬星漏眼睛的轮廓。
他的眼睛生得极像姬崇。
姬星漏鬼使神差的没有躲开。不过他脸色不太好地开口:“你松手!你再乱摸我,我要推你了!”
温静姗像没有听见一般,手心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仿若捧着此生挚宝。
“你哭什么?”姬星漏大声嚷嚷,别别扭扭地站了起来,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温静姗回过神来,早已泪流满面。
她笑笑,拄着拐杖起身,动作缓慢地转身,一步一步朝房间走去。
姬星漏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她一瘸一拐吃力走路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哪里心头被咬了一口,疼得很。
他一直目送温静姗回了屋,房门隔断了视线,他才闷闷不乐地转身。刚走过月门,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寻找,终于看见了抱膝蹲在角落里的姬星澜。
姬星澜缩在角落里,一双小手抱着膝,下巴抵在膝上,嗒嗒掉眼泪。
“你怎么也哭了!”姬星漏气急。他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咬去了一口。
姬星澜抬起被眼泪洗过的小脸蛋,泪眼婆娑地望着姬星漏,朝他伸出一双小短胳膊,委屈地喊:“哥哥,哥哥,哥哥抱……”
“你哭什么啊!”姬星漏语气不耐烦,可是还是把妹妹抱在了怀里,小手笨拙地拍着妹妹的后背。
今日本来也是姬星澜要过来的。
“她不要我……只要见哥哥……呜呜呜……是澜澜哪里不好了吗……呜呜呜……”姬星澜终于哭出声来,委屈得不得了。
姬星漏手足无措起来,妹妹虽然爱哭,可从来不会哭得这么伤心。以前妹妹总是对他笑着,劝着他哄着他照顾着他,现在他笨拙地劝妹妹:“你别哭。她不要你,我也不要她。我要妹妹,妹妹也有哥哥。旁人都是坏蛋,哥哥是好的!咱们从小就在一块,以后也天天在一块,一直都在一块!旁人不要你有什么关系?旁人要你哥哥也不给!”
顾见骊送顾在骊出了府,折回来寻温静姗的时候,刚巧瞧见了姬星澜抱着哥哥哭的一幕。
顾见骊愣了好一会儿,觉察出事情恐怕有些严重。原来小姑娘伤了心。如果事情不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姑娘的心里恐怕要一直扎着一根刺。
可……眼下如何说清?与大人都不能轻易说清楚的事情,怎么跟两个五岁的孩子扯得明白?
顾见骊出神地立在一旁,思索起来。直到姬星漏牵着妹妹的手离开了,顾见骊才从角落里出来,去见温静姗。
顾在骊走得匆忙,不过倒是在临走前,让顾见骊给温静姗带去几句话。
五年前温家满门抄斩时,顾在骊的确花了些心思,悄悄救下了几个人,把温静姗的母亲、弟弟,还有一个庶妹偷偷保了下来。至于其他人,却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人被顾在骊好好安置起来,离京甚远。
温静姗听了顾见骊的话,不免唏嘘,眼睛红了,却是笑着的。她把地点仔细记下来,终有一日要去相聚。只是如今并不是好时机,担心再连累了他们
顾见骊临走前犹豫了一下,把姬星澜的事情说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来讨经的。”顾见骊说。
“事先我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事情……”温静姗想了一会儿,“倘若现在还来得及,作为她姨母相见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