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
高复扬朝前走了半步,恰好挡住男人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说道:“陈老板,这就带我们去看看厂房吧?”
“哎呀,现在我这厂子都倒闭啦,不要再叫我陈老板啦,叫我阿豪啦!”陈阿豪讪笑着摆摆手,伸手朝前面的厂房指了指,“我先
带你们去那边看看!”
高复扬点点头,带着木婉,随陈阿豪朝那栋厂房走去。
陈阿豪一边走着,一边又絮絮念叨起自己的发家和破产史。
原来他十来岁的时候,就来上海讨生活,凭着他脑筋灵活,善于发现商机,很快在这里赚到第一桶金,之后便在此处买了块地
,建起了厂房,摇身一变成为老板,专做纺织品。
那时纺织业还很不发达,且极少有私人建厂,陈阿豪作为最先吃螃蟹的一批人,自然是赚到了不少钱,这厂子一度也十分红火
。
只不过,到了九十年代初,政策鼓励个人经营和改革创新,许多新的厂子迎头赶上。
而陈阿豪的工厂却因设备老旧,无法适应市场需求,渐渐的,订单越来越少,资金周转不过来,只能宣告倒闭。
说完自己的经历,陈阿豪又看向高复扬和木婉,颇为感慨道:“在如今介个环境里,你们居然还能有扩大规模的勇气,实在系勇
气可嘉啊!”
听见恭维,木婉只抿唇笑笑,心里却在思忖陈阿豪的经历。
乍一听,陈阿豪的创业兴衰史,似乎是滚滚历史长河中,时代变革下的正常优胜劣汰,但是,木婉总觉得,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
这般想着,木婉便扬了扬唇,笑道:“阿豪先生,冒昧问您一下,按照您所说的,之前您的厂子也红火过,这新的政策出来,也
没多久,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周转不灵……您的厂子,是遇到过什么困难吗?”
但凡接盘厂房,最怕上一任使用者留下生意纠纷,或者其他的遗留问题,木婉这番话,其实已经问得很委婉了。
被小姑娘清亮的双眸盯着看,陈阿豪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介个嘛……你们知道的啦,人有钱了,总会有些花
钱的小爱好嘛……有时没控制住,就花得比较多啦!”
眼见厂房到了,陈阿豪连忙转了话题:“到了,我给你们开门啊!”
随即陈阿豪匆匆小跑几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对着锁眼插,没想到却不是那个。
拔出钥匙,又试了一把,也不是正确的。陈阿豪面色渐渐尴尬,解释道:“我原来系做老板的啦,介厂房我还没开过……”
“没事,你慢慢试,我们不着急。”高复扬随和地说了声,遂与木婉对视一眼,两人装作察看厂房周边的样子,离厂房门口远了
些。
“高老师,您有没有查过消息,这个人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木婉压低声音问道。
“我去管理局查过,这片宅基地确实是他的,只要我们走正常的程序,确保签的合同合法有效,就没问题。”
说罢,高复扬又回头看陈阿豪一眼,只见他仍弯着腰,趴在门上试钥匙,模样十分滑稽鬼祟。
高复扬皱了皱眉,遂也疑惑道:“至于为何他会把这厂子做倒闭,我还没打听到详细的原因……如果到时能找到原厂的工人,一
问便知晓了。”
木婉点点头,看了看厂区环境,沉吟道:“这厂房确实地段好,而且大小也合适,咱们先看看罢,如果真的能相中,到时再好好
找律师咨询一下合同的事。”
两人正说着,只听身后“啪嗒——”一声脆响,随后便传来陈阿豪惊喜的声音:“啊呀,终于开了!你们快进来吧!”
于是木婉跟着高复扬,又走回厂房,待迈进厂房内,空气中迎面而来一阵浮尘,木婉忍住咳嗽,连忙用手挥开尘土。
“咳咳……”陈阿豪倒是被呛住,一面咳嗽着一面骂道,“我顶……傻下傻下噶!”
听见这句方言,木婉又想笑又得憋住气,随即连忙又退出厂房,好不容易等浮沉散去,木婉才又进去。
待看见陈阿豪的模样,木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只见陈阿豪原本就不甚整洁的西装上,此时蒙了层白灰,就连他油光锃亮的发
型,此刻也仿佛喷了哑光摩丝。
而一旁的高复扬,也没好到哪里去,灰头土脸地打着喷嚏,木婉见状,忙上前递给他纸巾。
“阿嚏——阿,嚏——”
高复扬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才缓好了些,待他满眼泪水地看见木婉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不由苦笑道:“你倒是鸡贼得很!”
“谁让您走得太快了,拉也拉不住您!”木婉嬉笑道,顺了顺高复扬的背,转眸打量起厂房来。
厂房占地面积很大,虽然四处积了灰尘,但工位和机器,皆是纺织厂的标准配置,看着倒是齐全。
木婉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