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匆忙出门,又忙了一夜,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知己迅速冲了个澡,才觉得顿时清爽了起来。
她叫了个车去局里,把陆途的车开回来,又在附近的超市里买好了这几日的菜,才开着车悠悠回家。
这段时间和陆途冷战,他没有回家,她也懒于在家里开伙做饭,往往是在医院食堂吃过了再回家,或者干脆就点了外卖。
等知己撸着袖子把厨房彻底收拾了一番以后,她才开始认真研究着上午自己妈妈传授自己的菜谱。
等到她完全上手时,她才发现其实用心学的话,做菜也不是太难的事嘛……一向在厨房里感觉挫败异常的知己忽然信心满满了。
——
等傍晚回医院和付亮交接班时,知己才从付亮口中得知她离开不久后,陆途就再度晕了过去。医生解释说,是他还没休息好,气血攻心,激动之下又昏了。
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知己就是觉得又气又好笑:面上看着那么平静,结果还不是把自己搞晕了!我不生气,他还真觉得我是没脾气的?!
陆途有意识时,天竟然全黑了。漆黑的窗外只有医院住院部路旁星星点点的灯光还闪烁着,让错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上午那个被气走的人,现在竟也在这,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知己就那样静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小刀,仔细而认真地削着皮。长条形而规则的苹果皮缓缓垂下,竟然一处都没有断,陆途也默默看得出神了。
“醒了?”知己问他,还是没有抬眼看他,专注于刀下的苹果。
“嗯。”陆途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得难受,大约是太久没有开口了。
“嘭”一声响,知己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就将苹果放在上面,然后将刚还用着的小刀狠狠摔在床头柜上。
陆途没由来地就觉得心里一凉,仿佛那把刀插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心惊。
“我现在不太想吃,还是你吃吧。”他尝试着开口,试图转移刚才知己突如其来的发难。
知己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嗤笑:“说给你吃了吗?”
陆途不敢再回她,只得闭嘴沉默。
说不上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之后,忽然就觉得知己变了。
比起以前,她开始有了棱角,有了锋芒。她本是温吞的性子,可现在忽然变得尖锐了起来,让他一时间再难以招架。
“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陆途不看她。
“为什么不来?”知己的声音忽然拔高,“你是我名正言顺、合法登记的丈夫,你受伤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不值得,知己,真的不值得。”陆途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心也是钝钝地痛着。他现在只想找根烟点燃,然后用力地吸一口,好让他恢复理智,好让他还有余力能够拒绝她。
“不值得?”
陆途察觉到知己声音里的颤抖和再怎么努力也稳不住的平静。他惊诧的抬头,忽然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知己只是沉默地流着泪,没有哽咽,没有声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泪。她气,气陆途的半途而废,也气自己没有早些醒悟,一直逃避他的爱,让他之前也经常品尝着被自己拒绝的滋味。这实在是不够好的滋味。
“你没有资格评价我是不是值得,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知己抹掉眼泪,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告诉你陆途,你想离婚?”
知己一个急停,陆途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刚才的匕首捅了一个巨大的洞,正往外涌着汨汨鲜血,比腹部的伤口还要疼上千万倍。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不能开口。
他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结婚三年的妻子,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没资格没能力给与安定未来的人。
她口中说的离婚,明明是他考虑过的保全之策,可现在,他却仿佛是怎样也不能接受。
一想要要跟她分开,心就好像被谁用刀凌迟一般痛。
陆途压下喉头的苦涩,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说:“我可以接受你想离婚的想法。”
我不想,可我不能。
哪知知己此刻却忽然倾下身来,单手撑在床边支撑着身体全部重量。她凑过来看他,距离近到陆途都可以看到她脸上的一道道泪痕。
然后知己便再也忍不住,刚才还强硬着的表情忽然柔软了下来。仿佛他的话给了她莫大的打击,她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和失望。
她的眼泪好像直接砸在了陆途的心坎上,让他刚本就疼痛难忍的心,此刻又加剧了痛。
陆途伸过手去,想要替她擦掉眼泪。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自从他动了想要让她真正爱上自己的念头后,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是他的错。
他不应该这样自私,随意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决不会再靠近,他会安安静静地就当她的丈夫而不是爱人。这样无论他是死是伤,她都不会太伤心,也不会太牵挂。
他们之间本就不应该有牵挂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执着罢了。
如果他不曾让她动心,那知己现在也不会流泪。
“别哭了。”陆途喑哑着嗓子,看着眼前这个人。
“是我错了,以后不会有机会让你再哭了。”
分开以后,或许她也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