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落在泥浆里的包袱。
依照着明先生的说法,采薇这丫头是出来散步的,只是谁家散步还带着包袱?只怕是另有隐情。现在他们小祝庄都承明先生的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猎户家的女儿谢采薇能嫁给明先生,小祝庄的人纷纷表示,谢老头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了。这事追究起来还是早春三月的时候,明先生骑马春游,不知怎么的那马儿忽然间发疯了似的,正巧被路过的谢老头和采薇无意中救了一命,本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的意思,谢老头强迫着明先生娶了自家女儿。
小祝庄的人都觉得谢老头这事办的不地道,可一来谢老头不是小祝庄的人,二来人家父女对明先生有救命之恩,明先生都没说什么,村里人便是反对都找不到理由。
只是村里的小媳妇还有没出嫁的姑娘谁不说明先生亏大发了,虽说眼睛看不见,可也是一个俊相公,而且是读书人,好像跟这小祝庄的主人——九江府的徐家交情匪浅,便是眼睛看不见又如何,谢采薇这个小猎户女嫁了他那也是高攀了。
只是小祝庄里的小媳妇、大闺女们都不知道,她们嫉妒着的谢采薇在这场山崩中没了,如今躺在床上的是大雍朝的长公主长宁。
长宁有点弄不清当下的情况,她这些日子在大慈寺为国祈福,只是不知怎的傍晚时候沈太傅忽然间来了,然后她就一杯毒酒被沈太傅害得一命呜呼了,为什么现在竟又是活了过来,还活在了一个叫谢采薇的小姑娘身上。
从大雍朝的长公主一下子变成了猎户家的女儿,长宁没被这惊变吓着,她知道这不是梦。可是现在她出去说自己是长宁长公主,谁信呀?
说不定还得把自己当疯婆娘给抓起来,一个假冒长宁长公主的罪名把自己下狱都是轻的。
经历过大风大雨的长宁索性躺在床上装挺尸,顺便回顾一下自己这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只是甫一回忆,长宁就觉得自己死的憋屈。
堂堂摄政长公主,如今就这么死在了大慈寺,看着沈太傅那一脸惊恐模样,长宁想要把自己多年的教养都抛之脑后,大骂一句“伪君子”,明明给了自己毒酒的人就是他,现在还这般装模作样作甚?
只是还没等她骂出声来,芳龄二十又五即将婚嫁的长宁长公主就薨逝了。
迷迷糊糊中,长宁听到年轻男人的声音,“大夫,内人不要紧吧?”
这男人的声音倒是好听,犹如珠玉落玉盘一般,应该是谢采薇的新婚丈夫明衍了。不过长宁总觉得自己似乎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脑中实在凌乱,一时间想不起来。
留着几缕青羊须的老大夫摇了摇头,“尊夫人怕是受了惊吓,所以迟迟没有醒来,我这里留两剂安神的药,好生修养两日,大概便是能清醒。”
明衍感激一笑,“有劳大夫了。”
“公子,您别着急,我听村里人说了,夫人自幼就在山野间奔跑,身子骨好得很,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女子的声音,模糊的记忆,长宁觉得头疼的很。
她向来不信鬼神,可是如今这般借尸还魂又是为哪般?
女子继续说道:“昨个儿公子您就没吃晚饭,这都折腾了一宿了,您好歹也用点,不然夫人还没好,公子您又得倒下。”
长宁听着没意思,她继续在床上假装昏迷,只是很快她就装不下去了——他们竟然在这里摆饭,饭菜香味诱人,她的肚子没出息的叫了一下——“咕”,然后又是一下——“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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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给自己守丧
作为先帝最是宠爱的女儿,长宁幼时颇是有些无法无天,只是先帝末年的那场宫变后,长宁作为皇室仅存的硕果之一,自然是要表现的极具皇室风范。
像是这种肚子发出“咕噜”声,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尤其是接二连三的发出这种声音。
早就见惯了朝堂上各种阵仗的长宁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不好意思,只是房间里忽然间又是响起那女子的声音,“公子,你说夫人会不会被饿醒呀?”
你可真是一语中的。
长宁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向来果敢,当年叛军搜查下都是能求得活路,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又何必矫情呢?
“咦,夫人真的醒了。”
一睁眼就是看到了站在床头的女孩子,应该十五六岁的模样,梳着一个简单的双丫髻,一双眼睛是格外的透亮。
“小玫,你服侍夫人用了这碗碧粳粥。”
长宁顺着这声音望了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人,那个人应该就是明衍,自己……哦,谢采薇的相公才是。
哦,对了,明衍双目有疾。
不知怎么的,长宁松了口气,应付一个瞎子总归简单一些。
“公子,您放那里让我来。”小玫连忙过去端起那碧粳粥。
碧粳粥长宁倒是熟悉,毕竟玉田县每年都是向宫里进贡不少,她一年之中有那么三四个月都是用这碧粳粥的。
当然要是多吃几个月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她若是表现的太过于喜欢,下面的就是投其所好,到时候不知道会引起什么纷争呢。
想到这些都是沈太傅教导的,长宁觉得这素来喜欢吃的碧粳粥也是没了味道。
“夫人吃不惯这个?”
这小丫鬟问的是吃不惯而不是不喜欢,长宁看着那一双清纯无辜的眼眸